神裔第66部分阅读(1/2)
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头,他们之间隔了很多道墙。
景寒关门那一刻的侧影隐约在眼前,她并非不情愿,也许,偷听的时候最担心麦加的是景寒,麦加在她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分量,雷漠能感觉得到。
有些事就是这么不知不觉地在发生着,无法阻挡,也不可逆转。
雷漠平静地接受内心缓缓涌入的怅然若失。
和景寒的感觉是从最初的那句承诺开始的,他说过不会离开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她保护她,就像她曾经不顾性命救过他一样。可是,关于爱情,他们究竟又懂得多少?只因他们在生与死的较量中一一相遇,便难以分辨爱和爱情的真实模样。雷漠坚信他们都深爱着对方,景寒、麦加、度恩、希罗,或许还有査吉,一种难以割舍的如火如荼的情感纽带牢牢地圈住了彼此,只因此生间,不会再有人像他们这样一路成长、生死与共。
可是,爱是爱,情是情,爱加上一个情字,也未必等于爱情。
他们是否只是一群在青春末路的十字路口不小心迷了路的小孩?生死与共终究只能磨砺他们的意志,对于情感,他们依然懵懂无知。
神明们没有情感,也不会教他们如何面对人类的情感。
对他们几个而言,最危险最不可知的较量也许并不是修为和法术……纽带的张力感正在与日俱增,否则,大家不会那么想要彼此靠近。竭力维系纽带的背后是深埋于心底的脆弱,因为大家都与初时不同了,感情也势必不受控制地发生着变化。
谁也无法抗拒这样的改变,等到有朝一日,那感觉再也无法被遏制而骤然苏醒之时,纽带就会瓦解,他们终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么想。实在太过于悲观。
可是,没有一个塔罗师能够逃脱预言之命。
雷漠希望自己可以出一次错,至少在这件事上的直觉不要那样敏锐。
度恩和希罗会谈些什么呢?
想到那个女孩,他的心就开始隐隐作痛,那感觉和对景寒的怅然若失完全是两种体验。那种痛是刺骨的,尖锐的,无时无刻不晕染出终将永远失去的绝望的黑暗,可是,他一直在向往那片黑暗,从第一次在大街上捡到她的那一刻起。就无可救药地向往着……雷漠闭上双眼,盘腿坐在床头,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了与情感的杂念共生,不再逃避,唯有突破那张女教皇才算是真正的进阶,原来。当初上山前没有做到那一念就是对她的那份感觉,而今,她蜕变已成,他也因此而变成了吊人——在他们双双沉沦在海底苦修磨练的夜晚,曾经赖以屏蔽隔离的磁场被彻底打破了,雷漠终于看清了那张女教皇,究竟代表着谁。
回不去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回头。
这点,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清楚。
除了继续压抑,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而这样的痛苦,竟然也是一种安然的幸福,至少,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因为,纽带还在,他们几个之间的爱也依然在那儿。
真的只有月相之女才有灵魂的“暗月期”么?
雷漠不禁回想陪伴她所经历的这些日子,他觉得自己也在沉沦,一直沉,一直沉,至今都未曾浮出过海面。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暗月期”,遇或不遇,只是一个时机问题。
思绪走到此处便断了余音。
必须在离开之前找回炫金塔罗的能量场,否则……
没有否则。
雷漠对自己说,他一定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
“想喝点什么么?”
“不用了。”
希罗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瓶气泡果汁。
度恩站在茶几前看着希罗俯身开冰箱的背影,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无法离开她,有时候,会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度恩环顾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走进她的房间。
希罗的房间比他们都要大一些,有独立的厨房和客厅,淋浴也是分开的,看得出她很少用,反倒是有浴缸的那间浴室里整齐地挂着浴巾和洗漱用品。
“还是喝点果汁好了。”
希罗把饮料放在茶几的一角,示意度恩随便坐。
度恩显得有些拘束,也许是他们太久没机会单独在一起,希罗感觉到他浑身冒汗的紧张,其实,她也一样,只是彼此紧张的缘由,或许不同。
度恩没有打开果汁,只是沉默地看了它一会儿。
他是否把那瓶果汁当做她了?还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她呢?
未明的怅然若失默默滑进希罗的心底,那个热诚、开朗、喜欢她喜欢得好固执的男孩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心事重重,却无处可诉,显得很孤独。
“怎么了?”
他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他们之间,似乎主动的永远都是他。
“没什么,只想单独跟你在一起,和你说说话。”
她下意识地靠近他,紧挨着他的身边坐。
“度恩……”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捏在心里,生怕她会突然逃走似地发紧。
“别说话,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静静地,和我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不再说话,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凝固了,然后,悄无声息地破碎。
“我差点以为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他摩挲她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那四个小山丘,哽咽地说出了那句话。
“我在这儿呢,好好的。”
“可是,我不好。”
“怎么不好?”
“很不好,非常不好……”
“……对不起,我不该一声不吭就走……”
度恩连忙摇头,似乎不想接受她的道歉,希罗忽然意识到度恩并没有责怪她的不辞而别,可是,他看上去好烦恼,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缘故,仿佛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能卸下伪装,让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涌出来,而且,谁也不必对他负责。
不,这不该是他承担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度恩,有些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她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他有权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你。”
他打断了她的话,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不是因为我找不到你,虽然那几乎快要把我给逼疯所以我求你永远都不要再用那种方式离开我,可我……”他终于抬起头来看她,希罗赫然发现,他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就是想你……”希罗的眼泪顷刻间决堤,她从未如此震慑地触摸到他的爱情,也从不知道,那个爱她爱得如此固执的男孩,已经因为她,丢失了自己。
〖
第十七章 神 种(中)
清晨时分。
景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枕边睡着一个人。
“该死的!该死的!”
麦加噗通一声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干嘛踢我!”
“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小姐,拜托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床?”
景寒揉揉黏糊糊的眼皮,四下张望,天哪,这不是她的房间。
“我……我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嘘——,小点声,你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我房间里过夜么?”
“我,你……我们……”
“就你,我,没有我们。”
“什么,什么意思……”
景寒满脸通红地瞪着麦加,麦加趴在地上揉屁股,一抬头看见景寒那副萌囧萌囧的样子,就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还笑!还笑!”
景寒爬下床去使劲用脚踹他。
“快说!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
“叫你不要喝那么多,你偏不听。”
“我喝什么了?”
麦加示意她自己回头看一看,景寒一回头赫然发现床脚下到处都是空啤酒罐子。
“1、2、3、4……”
“不用数了,一共三十罐。”
“我们俩喝了三十罐啤酒?天哪,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奇怪,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没醉。”
“没醉?!那你……”
景寒本能地抱住前胸。
“拜托,好好看看你自己,如果我们真的那个了。你还能是现在这副样子?”
景寒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的确很整齐,不对,她昨天明明穿的是连衣裙,怎么变成了裤子?
“你偷换我的衣服!”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啦?”
景寒愣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是愤怒还是无助地摇头。
麦加忍住笑“是你自己回房换的,你说穿裙子和我一起喝酒不太方便。所以就回去换了一身你自己觉得比较方便的衣服,而且,我冰箱里只有十罐啤酒,另外二十罐是你从自己房间的冰箱里拿来的。”
“胡说!我冰箱里没有啤酒。”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敲我房门的时候你已经喝得烂醉了。”
“什么?”
“好啦好啦。别在这儿磨蹭啦,还不赶紧回房去,一会儿他们全都醒了,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景寒立刻一跃而起,刚转身跑到门口,又转过头来
“你确定我们…………?”
“确定没有!真烦!”
麦加讨厌地对她挥挥手。景寒这才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景寒一走,麦加就立刻一头栽倒在床铺上,继续呼呼大睡。
芭提雅的游艇将会在中午之前把他们送走。黄初生和几个伙计在厨房里忙得乱七八糟,土豪岛主想亲自为他的不速之客们做早餐,但同时又不愿意相信这是他们在岛上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不要加黑胡椒!景寒和度恩讨厌胡椒,米粉不要加香菜。査吉不吃香菜!”
操铲子翻锅的胖伙计已经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心想,既然老大你那么了解他们几个的口味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呢?黄初生正奇怪着都快九点了他们几个怎么还不下来,雷漠就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不去餐厅等?这儿乱着呢。”
黄初生没想到雷漠会突然进来,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不想让他看见厨房里的狼狈样,雷漠无所谓地对他耸肩笑笑“我饿了。闻着香味就进来了。”
“还是去外面等吧,很快,很快就好了……”
两人正推搡着,厨房的后门又开了,景寒背着身,偷偷摸摸地溜进来,冷不丁一回头,立刻被眼前一屋子的人给吓了一跳。
“你怎么也来了?”
“我……我饿啊,想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没……”
“你昨晚不是在麦加房里喝啤酒吃夜宵么?这个点就饿啦?你怎么那么能吃啊,还有,昨晚从厨房里拿走的二十几罐啤酒,这钱,我跟谁算呐!……”
黄初生话音刚落,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就骤然停止了,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探头去看景寒,只剩下汤锅里的热水噗噗地冒着泡。黄初生觉得不得劲,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雷漠和伙计们的表情一样奇怪,难道,他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么?
“我,我没拿那么多!”
半晌,景寒才忽然从呆滞中反应过来。
锅碗瓢盆交响乐继续……
“少来,我都记着呢!昨天你们俩肯定在房间里喝到死醉了,估计连自己的房门都摸不清楚了!”
顿时,交响乐又停了。
死醉?自己的房间都摸不清楚?…………!!
景寒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掐死那个杀千刀的土豪。
雷漠假装木偶,微微倾斜身子,从黄初生的肩膀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对着脸颊滚烫完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景寒做了个又冷又滑稽的怪鬼脸。
“我没有,真的没有……!”
话说到一半,度恩和希罗又从后门进来了。
“希罗!你总算来了,快点快点,就等你来救火呢!”
希罗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黄初生拖住了,正纠缠着,麦加紧随其后奔进厨房从背后一把勾住了李度恩的脖子“我刚才看见你从希罗房里出来,老实交代,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于是,热闹的厨房里,再一次,鸦雀无声……
麦加懵懂地抬头一看,立马傻了眼。
“哎呀,这下可全齐了,真是个热闹有趣的早晨啊!”
黄初生两手一拍,乐呵呵看着大家,像个白痴一样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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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神 种(中)2
真到分手的时候,麦加又有些舍不得了。
对于这老掉牙的戏码,雷漠他们都显得很不以为然,唯独査吉看上去郁郁寡欢。
“别难过,我保证,我会尽快搞定波塞冬那个老家伙,飞回去和你们团聚的!”
麦加一把抱住査吉的肩膀,信誓旦旦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以为我是因为要和你分开了才难过的么?”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在愁我到底要不要拜荷修为师,你知道我没参加感应,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终极导师呢?如果他不是,那又是谁呢?那位导师到底是敌人、盟友还是古神?哎呀,真愁死我了!……”
麦加顿时一脸木讷。
景寒和希罗已经在船头笑弯了腰,雷漠对査吉和度恩扬手一挥,叫他们赶紧上船,麦加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游艇就滚滚向东流了。
“就这么散啦?”
麦加对着轰隆隆的游艇马达大叫一声。
“没关系!还有土豪岛主陪你啊!”
那五个家伙集体背对着他挥手致意,一个也没回头,麦加失落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独自一人站在岩石上,面对万里无云的茫茫大海,后悔起当日不该那么对朱大桩,如果现在有他在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从泰国回到熟悉的小城,是一段倦意朦胧近乎沉默的旅程。
在魔法捐赠者的私人飞机上,景寒靠着雷漠的肩头,希罗枕着度恩的肩膀。昏沉沉地睡着,査吉和克罗诺坐在他们后面,査吉问克罗诺,荷修为什么不来,克罗诺告诉他,信使之神一向来去如风,从不刻意停留,然后。这个话题就没再继续下去。由于麦加的父亲和朱大桩已经提前离开小岛,机组的空服人员都是不认识的面孔,短短几个钟头的航行距离,飞机里闷得只剩下您还需要什么?不用。谢谢。这三句话而已。
雷漠一直都没有睡,偶尔转过头去看另一边、靠走廊的李度恩,女孩们都靠窗坐,谁也看不见谁。只有他们两个的目光会不经意地碰到。度恩为了不惊扰希罗,一路上什么也没吃,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过。雷漠可不会这么做,私人飞机上的餐饮比黄初生的厨房好吃多了,为什么要错过呢?于是,他一路上能吃就吃能喝就喝。想上洗手间时,就把景寒的脑袋轻轻地摆在窗边,等他坐回原位的时候,景寒总会不知不觉又倒回到他的肩膀上。雷漠一边吸溜着果汁一边心想,女孩们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呢?还是在故意考验他们?
真猜不透这两个女孩的心思,更猜不透昨晚在小岛酒店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雷漠又有了那种一不小心、有意无意就被他们孤立起来的失落感,他也知道很多时候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自己太被动太不积极。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他很坚定地对自己说。
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么?
另一个声音又同时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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