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乘第3部分阅读（1/2）

引到了这里。是我给大家带来了一场无妄之灾，真是……惭愧啊！”

“原来是这样。”黄善和曹胤心里同时泛起波澜，只是前者想到那些因此而枉死的同袍，只觉心痛如绞，后者却在一番若有所思的思考之后继续开口问到“可后面那只鹰身男妖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次轮到言师行脸上出现疑惑的神sè了“我拿走那颗蛋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只男妖，我只是趁女妖离巢之际偷走了她的蛋，然后就一路急急忙忙的往回赶，根本不知道那只男妖怎么会出现的。”

这时连黄善也暂时忘却了悲伤，开始留意起曹胤的问话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鹰身男妖就像狮群中的雄狮，它一般拥有十几数十只伴侣，无论是捕猎还是照顾幼崽，通常都是由女妖们来负责，男妖只负责保护领土，几乎从来没听说过男妖会离开领地千里去追杀敌人，为什么这只鹰身男妖却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曹胤双眼眨了几下，一时也想不出答案，于是他又问到“那言大哥是在什么地方偷到那枚蛋的？”

“嗯？”言师行抬起头想了一阵，回答到“很远，我印象中越过了好几座古城的废墟，从我偷到蛋跑回来算起，起码跑了上千里地，我估计至少也已经到了大陆的中部了。”

他这句话说出来，黄善和曹胤同时感到一阵心惊，上千里地？要知道，人类花了数千年的时间，也不过才把自己的地盘扩展出来不到千里，这言师行居然单人匹马就敢深入上千里远的妖兽巢|岤，他的实力和胆量恐怕算得上是相当惊人了。

然而这个答案却同样没有帮曹胤两人找到事实的真相，因为他们都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根本不知道深入妖兽森林千里之远是什么样子，自然也猜不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只鹰身男妖奇怪的出现在了离领地千里之外的地方，通常情况下，这种异常状态只有一个预兆，那就是妖兽又要来攻城了！

这个消息比哨所被两只鹰身妖兽毁灭更加令人感到震惊。

近千年来，妖兽攻城一直是人类最担忧的梦靥，每一次妖兽来袭之后，人类都要经历一番劫难，无数将士战死沙场还是轻的，要是被妖兽攻破了城墙，那简直就称得上是一场浩劫！

近千年前，人类最鼎盛的时候，百国林立，一直占据了从大陆最南端到最北端地盘，人口接近十亿，可称为是整个大陆的霸主。然而当妖兽们横空出世之后，一座座城池被攻破，一个个国家被灭亡，短短几年不到的时间里，人类就只剩下大寅朝的华光和千里两座城池，十亿人口几乎死伤殆尽，最终只剩下数百万人。

要不是后来五姓十家jg诚协作，在当时的大寅皇帝刘绪的带领下殊死抵抗，同时又开放家传武学广募军士，大大提高了人类的单兵作战能力，恐怕这片大陆上就已经没有人类的身影了。

此后千年，人类和妖兽的战争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持续着，人类不断收复失地，扩展地盘，而妖兽们也屡屡冲出森林大肆屠杀，制造破坏，最终人类还是凭借着组织上的优势，弥补了数量上的不足，把自己的地盘一步步扩大，而妖兽们则似乎有些后劲乏力了，攻城的次数越来越少，周期也越来越长，人类和妖兽最近的一次大规模战争，还要追溯到十四年前的那场靖边堡攻防战了。

靖边堡就是曹胤所在的鹰扬旗驻守的要塞，它虽然名字里有个“堡”，但实际上却更像是一座城池，数百年前，这里其实是当时陈国的一座县城，被妖兽们攻破之后，成为废墟残垣，而直到人类七十年前收复了这里，才重新给它起了个名字，同时也把这里建设成了人类和妖兽接触的桥头堡。

十四年前那场大战可谓是山崩地裂，风云sè变，人类动用了十个军团近一百支有名有号的军队，加上辅军超过三十万人，在沿着龙择城外的靖边堡、宿边堡、戊边堡三座要塞沿线，和妖兽展开了一场旷世大战，最终人类艰难的获得了胜利，而妖兽们也缩回了森林之中，此后十几年都没有再出来犯过边。

这一战中涌现出了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也出现了一大批杰出的军事人才，此后这些在大战中崭露头角的英雄们逐渐成为军中的中坚力量，为人类守卫家园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胜利固然可喜，损失也不得不让人扼腕，就因为这一战，人类损失了十几万青壮男子，从龙择到华光，一路皆可听到妇女们的哀哀哭嚎，天下一夜之间多了十几万寡妇，人类数年来积攒下来的粮食也消耗得七七八八，靖边堡外白骨累累，龙择城中哭声震天，其惨状至今还让许多人记忆犹新。

光是想一想那样的场景，曹胤两人就觉得浑身不寒而栗，而此时他们就更想弄清楚鹰身男妖突然出现的原因了，否则若真是妖兽攻城的前兆，那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很明显言师行也从曹胤的问话中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脸sè同样大变，惊疑不定地向曹胤问到“曹师弟是否也有了什么不好的推测？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程帅？”

曹胤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眉心渐渐由紧皱变得舒展，最后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件事固然是要告诉旗帅，不过却不用说的那么严重，妖兽如果真要攻城，一定会有个大规模集结的过程，我们只需提醒一下旗帅，让他派人去林中查探一番，就知道事情的究竟了。依我看，这件事恐怕还有其他的内情。”

他的话让言师行和黄善两人原本惶恐的心情平静下来，这些话很有道理，妖兽要想大举攻城，肯定会有个集结的过程，人类一直有探子在森林中查探情况，他们不可能查不到如此重要的情报，因此这件事，只怕是他们多疑了。

不过曹胤所说的另有内情，又是怎么一个情况？看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似乎他想到了一些自己两人没有想到的东西？

从曹胤苏醒后的第一次露面开始，黄善就觉得这个朝夕相处了两年的手下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的曹胤就是个炮仗的xg子，一点就燃，在军中也不知因为打架斗殴被罚过多少次了，参军两年，他一个人领的军棍比他们整支小队的人加起来都多，若不是他身后有个不错的家世，本身的武艺在普通军士中也算的上是一把好手，估计早就被驱逐出军队了。

可自从前天被女妖偷袭伤愈醒来后，他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但xg子里那些急躁和轻浮不见踪影，连脑袋也开窍多了，这一次要不是他先出主意拿住了鹰身女妖，又在危急关头从容布置，重创了那只实力更强的男妖，说不得这座小小的岩山哨所就要鸡犬不留了。

黄善并不是一个藏得住话的人，他心里有了好奇，自然是要问个清楚“曹胤，你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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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岂无衣

黄善的问话让曹胤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淡淡的笑容，似乎对这个问题已经早有准备，平静的说到“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回，有点儿领悟也是很正常的吧，你说呢，黄头儿？”

黄善虽然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很古怪，但是想想这句话也并非没有道理，生死之间，往往容易让人想通很多东西，当年自己不也是一个脾气急躁的愣头青，后来和妖兽作战多了，死里逃生好几回，渐渐的xg子也就被磨平了，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老好人，哪里还有当初的棱角？

虽说曹胤的转变有些太快太剧烈，但黄善觉得这个答案也勉强能说得通，所以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话头一转，又提起了之前的疑问“刚才你说这件事另有内情，难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也不清楚。”曹胤摇摇头道“我只是有一点想法，不过这件事，恐怕得等我看到那个蛋之后才能下结论。”

“那个蛋？”旁边的言师行凑了过来，好奇的问到“莫非那个蛋有什么古怪？”

“能让一只鹰身男妖放下自己的领地千里追踪的蛋，你说有没有古怪？”曹胤淡淡的说了一句，嘴角眉梢露出的全是笑意。

听他这么一说，言师行也觉得很有道理，那只鹰身男妖不远千里追杀自己，为的肯定不止是那只女妖，他的妻妾伴侣加起来起码有几十只，不可能单单为了其中某一只放弃自己的领地，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蛋有问题，所以才招来了他的追杀。

想到这里，言师行忽然也想起来，那颗蛋的确有些与众不同，虽然他之前没见过鹰身妖兽的蛋，可他也知道，这些妖兽是群居xg的，他们的蛋通常都是集中孵化，而他在盗取这只蛋的时候，除了那只追杀过来的女妖，他并没有看到周围还有其他任何妖兽，甚至连那只男妖都没看到，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古怪？

想到这里，言师行便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曹胤，曹胤沉思片刻问到“那颗蛋现在在哪里，可还在言大哥手上？”

“的确还在我手上。”言师行点头道“因为急着下山搬救兵，所以我还没把蛋交给盘龙谷那位师弟，现在这颗蛋被我放在客栈里，等回到山下我们就能看到了。”

“那好。”曹胤说到“等下山交了军令，我和言大哥一起好好研究一下，看看那颗蛋到底有什么古怪。”

“如此甚好。”言师行此时也终于抛开了心里的那丝负疚感，恢复了他豪爽的本xg，对曹胤笑道“曹兄弟这么聪明，肯定能看出些什么来的，而且那位委托我的师弟对这些东西也很有研究，到时候我们一起参详一下，说不定就能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曹胤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靖边堡在数百年前被称为稷县，乃是陈国下属的一座小县城，这里以盛产稷米闻名，不过在数百年前的那场妖兽浪cháo中，这座小县城连一个时辰都没支撑住就被淹没了，县城里数万人无一生还，直到现在还能不时从田地中刨出累累白骨。

城池原本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但被朝廷收复之后，这里历经了人类和妖兽反复的争夺以及重建，如今已经扩建成为一个占地几乎达到了一百五十公顷的半军事化要塞，这里除了驻有四支常备的军队之外，还有不少商铺、客栈、民房，甚至连青楼都有好几家，除了规模之外，已经和它身后的龙择城相差无几了。

其实这和人类的扩张策略有很大的关系。由于妖兽不同于人类，它们居无定所，时不时就会游蹿到人类的地盘来大肆破坏一番，所以人类反攻的步伐从来都是步步为营，收复一座城池，就倚仗城墙一直往两边修筑同样高大的墙壁，一直到和另外的城池连接或是无路可修，如此一来，人类的地盘就被围在了高高的城墙后面，使得那些零星的妖兽无法潜入人类的地盘捣乱。

这种策略虽然安全，但耗时耗力，所以近千年来，人类光复的地盘也不过才区区几座大城，数十座小城，倒是如靖边堡一样的边境军事要塞，修建了好几十座，全都连成一片，共同抵御妖兽们的袭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起码得再等个好几十年，等到人类的人口再一次繁衍起来，现有的地盘已经不足以养活所有的人，那人类才会进行下一次扩张，把地盘往外再推进数十里，占领更多的土地，把它们变成田地，用以种植粮食养活人口。

所以靖边堡虽然只是个边塞，但其实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它不仅是守卫龙择城的大门，还是人类和妖兽接触的最前线，等到下一次人类扩张的时候，他就是人类出兵妖兽森林的跳板，甚至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龙择城。

而这么重要的战略地位，驻守靖边堡的军队当然也就必须是军中的jg锐，龙择城最好的四支王牌部队，鹰扬旗，龙腾旗，撼山军，先登营，一个不落的全都驻守在这十几平方里的要塞中，让这座城池看起来简直是牢不可破。

不过这四支部队的军士也不是全都驻扎在靖边堡内，靖边堡右接宿边堡，左邻戊边堡，各自之间都有一百多里的路途，虽然三者之间大部分都用城墙围了起来，剩下的地方也是悬崖峭壁，陆行妖兽根本无法通过，但总归还是要有人来jg戒的，所以这四支部队大概近一万人，全都分布在了接近二百里长的城墙上，真正常驻在靖边堡内的，除了四支部队的指挥部，也就只有两千多人的正规部队。

当曹胤和黄善两人回到鹰扬旗的指挥所时，很快就受到了旗帅程既的接见。

程既是龙择城中程家的嫡子，他的父亲正是当朝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程颐，程家同时也是五姓十家之一，可算是大寅朝内的顶级门阀。当年妖兽席卷大陆，正是这五姓十家倾力相助，不仅出钱出人帮助朝廷守卫国都，更是拿出家传的武学，广收门徒，迅速提高了人类的战力，这才成就了华光“不落皇城”的赫赫威名。

此后这几家门阀和他们的门徒逐渐融合，在近千年的演变中，渐渐形成了善战堂、圣仁宗、承影殿和盘龙谷四大宗派，几大门阀成为这四大宗派的领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五姓十家不但借此掌控了朝廷的话语权，还通过这四大宗派的武力掌控了整个国家的军队，大寅朝十座人口聚集达到百万以上的城池，全都落到了五姓十家手中，驻扎在这些城池周边的军队，与其说是朝廷的驻军，不如说是这些门阀世家的私军，就像程家掌控的龙择城，其中二十支驻军，有一半以上都是听命于程家，剩下的也掌握在另外几家的手中，保持着各自势力的平衡。

而程既身为程家的嫡亲长子，他控制的自然是程家的王牌部队，鹰扬旗虽然只有两千多人，但个个骁勇善战，在历年来和妖兽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别看曹胤他们一共五十名军士几乎被两只鹰身妖兽屠戮殆尽，但那也是因为各种巧合，在正规的战斗中，虽然这五十名军士不见得能奈何那两只妖兽，但是凭借军械的帮助，他们至少不会轻易的就被屠杀，军中也有专门对付空中妖兽的武器，只是体型太大，不适合山地作战，当时如果哨所中有这些武器的话，又何须曹胤和黄善以身犯险，冒充诱饵引诱那只鹰身女妖贴地诱捕？

程既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乱世之中，他并没有被家世骄纵成一名纨绔，相反，他十六岁从军，从最低层的小兵一步一步走到鹰扬旗旗帅的位置，他在军中已经征战二十余载，同样也参加过十四年前的那场惨烈战役，他的军功，倒有一多半都来自于那场大战，此后他顺理成章的接过了鹰扬旗的帅位，正式成为程家嫡系部队的领军人物。

这样一个人，身上不乏名门世家的风度气质，同时也拥有军人的铁血刚毅，甫一照面，就给曹胤两人留下极深的印象。

“哈哈哈哈，这两位就是驻守在岩山上的英雄？”程既的出场伴随着一阵铿锵有力的爽朗笑声，乍一看到这位程家的大佬，还让人以为是一名羽扇纶巾的智者，哪里像是杀伐果断的将军，他的脸型极瘦，颌下飘着一缕短短的青须，一双眼睛笑起来让人感到如沐chun风，配合一身儒雅的长衫，简直比学堂中的那些先生更像读书人。

唯一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军人气质的，就是他行走之间龙行虎步的风声和始终挺直的腰杆，这些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细节，才让人认识到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将，而不是一个敦敦教导的先生。

黄善和曹胤两人首先像他行了个军礼，然后谦逊的回答到“属下等人不敢贪功，此次能够顺利铲除妖兽，全赖兄弟们以死相拼，这些功劳，都是那些战死的兄弟们的。”

程既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落座，直接走到了两人身前，先是好好安慰了黄善一番“老黄，这次你和手下的儿郎们都是好样的，你放心，你们这一伍的编制不会改动，稍后我会给你补齐人手，让你们有机会再立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