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机械铺第1部分阅读（1/2）

《零号机械铺》

第一章 零与黑猫

——编前语——

本文献给那些在电子产品竞争战中，被主人残酷淘汰掉的机械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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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零与黑猫

——3012年琉都——

天黑前下了一场雨，地面蒸出闷闷的湿气。这是一条背街的巷子，却灯火通明的不输主街。只要城市的电力“主脑”还没有废掉，夜在这座城市永远都不会降临。巷子的深处一只霓虹灯箱冒着火花，顽强的闪烁。从这个破灯箱下的铁门进去，只要下三十几级台阶，就到了“零号机械铺”——一间不到30坪的地下室，简陋，却是琉都最好的机械修理铺，没有“之一”，却多个定语——“地下的”。

不大的店面挤满工具架，工作台上挤满新新旧旧的零件，地上布满机油的污渍。高瓦数的探照灯升高了室内的温度，几只飞蛾被亮光吸引着绝望的拍打灯泡发出“劈啪”声，那可能是这个房间唯一生命发出的声音。

“总算完成了！”涡轮机的噪声停下，一副昆虫外壳似的淡灰色机械甲被小心的摆上货柜。“达拉斯的机械甲最麻烦。每次都弄得破破烂烂。下次应该拒绝这种不挣钱的生意。”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货柜前走过。他，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它”，将护目镜摘下来随手的扔进工具桌。

“要是嫌麻烦就滚蛋。”大个子悠闲靠坐在工作台上的同时，工作台另一边的那位可是忙的连头都来不及抬。

“我只是稍微提醒你一下而已！老板大人！”

高大的身影将身体向探照灯那边移动。白炽灯的光线射在它的脸上。出现的是一副人类的面孔，苍白，有些冷凌的美感，银白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如果用形容人类的词汇来表述，那么它应该算是个颓废的美人儿。人类为什么要把一个机器造的这么美丽？当然是为了特殊的用途。

pkngle（粉红天使）系列，听起来很好听对吧？有没有粉粉的，很有爱的感觉？要是有的话，生产商的目的就达到了。这样的商品机械人不用多介绍。“家用”加上“18禁”的商标，成年人都懂得。

“我是个高级充气娃娃？”这个事实狠狠的打击了它的自尊。当然，这还不是人类对它做的最过分的事情。当有人告诉它“你这限量版本的机械人，在出厂的时候，是没有设定具体的性别的”，这个美丽的娃娃出现了启动以来的第一次“down机”。不得不面对事实，在选择性别的时候，“它”毫不犹豫的在“男性”上点了钩。

理由非常简单，在对比了人类女性的身体后，他果断的发现自己上身没有女性都有的那两块“赘肉”，而且他超出人类男性平均值的身高也给他增加了自信，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相比与男性人类，它更喜欢女性。

给他选择权的是这间机械铺的前任老板，不要以为老板有什么特殊嗜好，他也只是在晚上将这个家伙当储备零件给捡回来而已。在开机的几分钟后，它独到的“自尊心受损”反映彻底震惊了老板，同时这个机械人“小白”的程度也很令老板咋舌，除了一些出场设置的“粉红”程序，他“裸”的连名字都没有。

“那样叫起来很麻烦。”店主人是这么说的，然后，然后就用店名命名了它——“零”。

零抬起手臂“啪”的将白炽灯关上，在黑暗的瞬间，夜视系统启动造成它的眼部出现短暂的金色。不过他很快切到省电模式，夜视功能被自动关闭，眼眸逐渐回复到蓝色的状态。从这个小细节，能看出来生产商确实在它的外表上下足了功夫。放在橱窗里，零绝对是件会令女性悄然心动的商品。

相比这个美丽的人偶，工作台另一边的那位，可谓是惨不忍睹。“人类”的外形还是不错的，但从身高上先比零矮出一个头，接着是被黑色头发遮蔽的半张脸，人工的皮肤已经褪去，仿生金属形成的肌肉带着冰冷的质感，看上去就像是戴着半张铁皮面具，毫无柔和的感觉。

它叫做“黑猫”，很讨厌人类对“雌性”与“雄性”机体的类别划分。它总觉得设计者一定是脑袋抽，身为军用战斗机型（虽然现在退役了），不但给造的身高严重脱线，腹部还被累赘的装了个“生命仓”（虽然已经让它搞报废了，但是拆不下来），没有繁殖的能力却被打上“雌性”的标签。

人类真是没有逻辑的生物！

还生命短暂

当店里唯一的人类——前老板去世以后，叫作“黑猫”的“她”和叫做“零”的“他”就成了这家店的店主和店员。

毕竟是故事的主角，让我们姑且给他们人类的人称代词。

回到开头，如大家所见他们共同经营这这家机械铺虽然有名，但在人类离开后，日子开始捉襟见肘，每日的收入够支付两人能量块和换修零件就已经算不错。

不努力工作是会进废品回收站的，黑猫总是拿这句话吓唬零，因此零一直都任劳任怨。

涡轮机的低鸣再次响起，机器被占用，零暂时闲下来。他静静的注视忙碌的同伴。特殊的气氛出发了他的某个程序。他缓缓靠近黑猫，若有所思的露出贼贼的笑容。

“我说小猫……”零凑的更近了些，“你最近……好像……”他打趣的露出凝重的表情。

“……”

“你最近好像……变的更加妩媚动人了！”

零的笑声很真实，磁性的嗓音让人有了生命存在的错觉，“小猫”睁大了眼睛，欣赏了3秒后，瞳孔又机械的回归之前的焦距。

“你发作的时间到了对吧?把那个无聊程序关掉！”她定着脸将鹰嘴钳从零手臂下面硬生生的拉扯出来，继续手上的工作。

“要是修好那张脸，你就是最美的公主，小猫！”零靠近同伴索性从后面把她环抱了起来，嘴唇贴近对方的脖颈，有意的吐出热气。“要不然……把身体交给我（修修）看看？”

“‘’程序给我控制一下！你这个‘充气娃娃’！”小猫一钳子将零抡倒，巨大的力道将他振出很远。

“粉红”程序，为了取悦主人，在特定的情景下就会被不自觉的触发，而且因为是出场程序，所以根本不能删除。结果这种被称为“发作”（其实黑猫用错词了）的情况不但困扰零，还有时常影响被他马蚤扰的黑猫。

没办法，谁让零就是为了这种目的被设计的呢？

“哐啷！”

架子翻到声夹杂涡轮机的低音很有工业化的味道。零在一大堆零件中卧了很久才有起身的意思。刚才的一钳子很有力。从静电的声音判断，后背的皮肤应该情况不妙。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向小猫伸出一只手，意思是“拉我起来。”对方完全不买账。零放下手臂，不得不自力更生。看来“撒娇”程序对这个死心眼外加程序不带拐弯的同伴一样没用。

“不愧是军用机型，出手这么重……帮我检查一下，左手没有知觉了。”

零死乞白赖的将自己受伤的后背拧过去，小猫瞄了一眼，麻利的从零背后扯出一截螺丝。

“这东西造成短路了而已，既然嫌我暴力，就多工作下，挣足钱，然后滚蛋！”拆下来的螺丝立刻被派上了用场，小猫把对准螺丝孔一比立马按上去。顺便一脚将还在发呆的零踢开，小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是卖脸的型号，还把自己的身体搞这么废。要是能换掉你那破破烂烂的外壳，兴许能找个主人让你好好发挥‘特长’！”

“我听到了哦。”零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向楼梯口移动。“真是令人伤心，我好歹也是你的男……唉油！”

零被飞过来的鹰嘴钳砸了个正着，瘦高的身体一下斜到了一边，小猫则依然是头都没有抬一下子。

“不想被我卖废铁，就别闲在那，给我修灯箱去！”

第二章 大件垃圾

巷子的空气不比工作机械铺好多少，潮气对背后还冒火花的机器来说相当的危险。虽然小猫说，潮湿空气引爆电机的几率很小。不过她在心情很不好的情况下说的话，可信度嘛……零稍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彻底杜绝自曝事件的发生。于是在取维修工具的时候，他还是处理了一下裸露的电线。

上衣已经被他丢掉，零光着上身出现在街上。白皙的脊背被绝源胶暂时封起里。这样隔绝空气，自己肯定是不会爆炸，但他却做了件比爆炸更危险的事情。如果这台机器平时有自动更新数据库的习惯，他就不会给自己背后打“绷带”打成个“x”。

“x”在大多数城市都代表叛乱——是堕天使的标志，只有叛军有胆子将那个符号刻在身上。

当人类将城市的管理权交给“主脑”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原本编写的程序，漏洞百出，防火墙也脆弱的不堪一击，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城市就完全瘫痪，入侵“主脑”的黑客坐上了“统治者”的位子，而且很不幸，这位统治者并不是人类自己。

新的统治者并不像大多数小说里描述的一样将人类视为“电池”或者大肆屠杀，相反，它知道“感恩”，并将人类视为“最亲爱的孩子”，只是这些“孩子”对于实用至上的统治者来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图。很明显，无论是寿命还是体能，人类都不会比一个精良的机械人更加优秀。经过计算后，统治者“仁慈的”将人类集中在叫做“失乐园”的城市，赐予他们最好的生活，同时剥夺了人类“繁殖”的权力，静候人类自行消亡。

人类好歹是智慧生物，在被攻陷的初期就开始反抗，初期没有组织和联盟事情又发生的太突然，节节退败后人类大部分被关进“失乐园”，不过聚在一起的人类很快联合起来。就像反抗上帝的天使，他们冲破统者的守卫，开始了在各地的反击。其中最强大的一只人类反抗军就是以黑色“x”为标志，唯一被统治者代称为叛军的“堕天使”。

琉都是统治者和人类势力的边缘地带，也是唯一人类和机器和平共处的“中立”城市，只要不是“叛军”，这个城市的“主脑”不会介意人类的存在，同时安于现状的部分人类也更欢迎机器为自己提供便利，各种……便利。

找个女性人类当主人，什么话，简直太扯了！

零泄愤的踹了一脚垃圾箱，笨重的铁箱子迅速的飞出去，砸中墙角，惹得野猫四处逃窜。

“喵~”

对于黑猫的那句话他还是十分在意的，不过生命的出现让零很快收了脾气，他轻松一跳跃出4，5米。野猫见状一惊，四散逃开，虽然有着野兽的敏捷，但肌肉的行动力到底比不上机械人。很快一只倒霉的猫就被捉进怀里。

“我又被和你们一样名字的家伙赶出来了。”

“喵~喵~~”

野猫疯狂的嚎叫，零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样子。他很喜欢生命，各种任命，尤其喜欢心脏跳动的感觉，心脏的搏动让他觉得很安心。抱着猫咪折腾了好一阵子，才零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一放手猫咪立刻头也不回的逃走。

“别在来了，这里没有能给你的食物……”

目送野猫玩命的跑出视野，零不舍得转身，终于打算干活！

霓虹灯的灯管已经老化，原本绚丽的色彩，现在老旧的混在一起看起来很脏。印有“zero”的灯箱不断的闪烁着，就像一个垂死喘息的人。电流的发出宛如蜥蜴的嘶嘶声，很快嘶嘶声就在“哗啦”的巨响后消失的彻彻底底。

零叹了口气，刚才的声音是他踹出来的，原来半死不活的灯箱现在已经完全挂掉。他半跪下来将控制灯箱的电路板揪出来，冒着白眼的电路板已经被烧出一个大洞。

果然不出所料，便宜没好货。他丢掉烧掉的电路板，蹑手蹑脚踱到隔壁店的门口，四下张望一下，迅速又是一脚，不过这次目标不是灯箱，而是灯箱的机顶盒。

“反正你都要倒闭了，应该不会介意我借走这个。”零迅速的从邻居的灯箱上娴熟的拆下个电路板样子的零件，大摇大摆的回到自己家门口，麻利的装上。当最后一根线路接好以后，灯箱再次复活。零满意的一笑，拍拍手正转身回店，街角的光线一晃，他迅速回头。

“咣啷！”

废铁倒塌的声音，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街角摔了出来。

醉鬼吗？喂喂，别吐在这里啊！

零原本没打算搭理，这家伙就算死在门口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在零看来，和人类的交情仅限金钱就够了。考虑这家伙一直倒在这里，黑猫发起火来会很麻烦，所以他上前只希望能把醉汉转个方向，让他远离这里。

“来……乖乖的转个方向啊！”零用他觉得相当温柔的动作掺住那个歪倒的身影。当人影刚转了半个身，零立刻像见到鬼一般，一脚将对方踹飞。

超大的力度，如果真的招呼在人类身上，不飞起来也会滚出好远。而这个身影却只是晃幽了几下，弓着的身子冒出一阵白眼，身上黑色的皮衣被烧出一个洞，短路的火花也蹦出来。

“救救我……”声音带着机械的杂音，看来仿声器已经故障了。

零，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同类”。在他们的世界，同类永远是最危险的，他们的行为大多不受自己控制，程序损坏的就更危险。在精良的计算机都没法揣测一个破破烂烂的机器想要做什么。

“救救我……”

“小猫会杀了我！”零犹豫了一下，狠下心，脚一跺，走上前。“别在这里报废哦！”零警告般的扶住对方，而那台“机器”反而得到安慰一般，瞬间息了火。

“喂！我说了别在这里报废啊！你这任性的人偶娃娃。”

废了好大的劲，零终于将这个家伙抗回修理铺。黑猫仔细的注视摆在工作台上的铁疙瘩，然后没好气的用自己短出一截的腿招呼到零身上。

“从灯箱上拆下来的大号报废零件？”零刚才就是这么给黑猫解释的，因为他们之间有禁止养宠物和购置非工作电子产品的协定。零畏畏缩缩的点点头，视线撞上黑猫的瞬间又拼命的摇头。“他向我求救了。样子很可怜。”害怕再次遭到暴力，零老老实实的招了。本以为黑猫会暴跳如雷，结果她却一改狂躁的本性居然冲着零露出一个笑容，只不过这个笑容实在不能用“美丽”或“和蔼”来形容，想像一下半张金属脸外加几根裸露的电线怎么可能笑出和谐感。

“有两下子啊！零！细看这家伙还真不赖！”黑猫兴奋的抄起剪刀，手起刀落，可怜的“伤者”就全裸了。

“v8－j？狩猎者啊，是高级货色！”被扒光的可怜家伙锁骨处有一块条形码，黑猫仔细的辨别了一下真伪，在确认了真品后，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一旁的零插不上话，他对型号什么的一窍不通，要不是别人告诉他，他甚至连自己的型号和制造商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辨别其他机器。

为了不被拆成零件暴尸街头，他很乖的看着黑猫像个科学怪人一样研究这个v8－j的可怜家伙。他十分不赞同把一个陌生人（机器）直接剥光这种做法，而且黑猫检查的方式开始越来越变得奇怪，怪到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检查会用到电锯吗？

“喂！你要干什么？”零有点着急，但又不敢阻止，只能稍微的拖延一下黑猫的动作，以免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拆他的零件一定能买个好价钱！”黑猫裸露半脸上的电线劈啪作响，这是她兴奋的表现。零一惊，果然自己的直觉是对的，以他的了解黑猫怎么可能会做“救人”这种好事。

“等等！你这是暴殄天物啊！这家伙还能动，他的主脑只是‘待机’吧！”零将身体稍微往前挪了挪，刚好挡在v8前面，刚才这家伙好歹求救了，要是这么让他被分尸卖了，没准那天他的芯片被转移到个大家伙身上，那时候再找自己报仇，谁受得了。

黑猫十分诧异，她甚至错误的以为零是想将这家伙卖个整个的。所以又露出她那“金属笑容”规劝零。

“这种机型没法删除记忆的，整机是卖不掉的哦！”

记忆不会消除？那就更不能拆了，现在的芯片保质期都超长的！没准那天我挂了，他都还保存着报仇的记忆呢！

零双拳一握，下定了决心，他一步上前先是没收了黑猫手上的电锯，然后用很快的速度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黑猫傻了眼，有着这种傻瓜想法的机器人她平生第一次见到。

“你的主脑是本来就畸形，还是刚才砸到头让你程序出错了？不拆了卖，你带他回来干什么？你自己在大街上短路试试啊！看看会不会有人会把你给修好！”黑猫脸上的电线劈啪的更厉害了，这是她暴怒的表现。

零的想法确实与一般的机器不同，虽然他能够认可黑猫的说法，他自己在大街上发5分钟呆就会有收废品的人上来搬他。只不过他次时真的非常纠结于v8－j的求救，这种感觉很熟悉，虽然他自己也在劝自己放弃，但是仿佛某种感应给他下了指令，让他不能够违背他人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