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园第7部分阅读(2/2)
“等下还要吃药、打针。你快睡了一整天了。”
林东海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他摆摆手,对护士说“不行了。你先出去一下吧。对了,把这个针管给我拔了。”
护士微微一笑,并没有动。
“你――”
护士反而走上前,扶着他起身,坐到便桶上,然后说“好了叫我。”这才转身出去。
林东海解开裤子。这才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住院服。
“军装哪去了?谁给我换的衣服呢?”
林东海得的是急性病毒性痢疾。这种病来得猛,去的也快。住院的第二天,他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长睫毛’护士还是一日三次地过来给他吃药、打针。
吃药还好说。打针可是让林东海痛苦不堪。
林东海从小就怕注射器。一想到那个长长的针头要刺进自己的身体,他就控制不住浑身紧张。更不要说,还要在这样一个漂亮护士面前露出自己的臀部。
那场面确实很令人难堪。
护士毫不理会林东海的感受,她扒下林东海的裤子就像摘下口罩一样随便。
林东海肌肉绷得紧紧的。
“放松些呀,这么大块头,还怕打针?”
她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很轻盈。
于是,背过身去的林东海感到她的几个手指轮番在他的臀部上游动,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令人产生很多不着边际的遐想。
没等遐想完,针打完了。
“疼吗?”
“哦,不疼。一点也不疼。”
“你呀。”护士欲言又止。她收好器械,转身就出去了。
林东海还在回味着。
原来打针也是一种享受?
可这种享受很快就没有了,林东海不用再打针了。几天过去,除了还要吃点消炎药、维生素片,他已经基本上不需要治疗了。
林东海后来知道,‘长睫毛’护士姓白,叫白华。去年才从海军护校毕业,是上海人。
病房外面长着几棵高大、茂密的玉兰树。正是开花的季节,玉兰在一片绿意盎然中开出外形极像莲花,却更加精致的白色花朵。那芳郁的香味令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可人。真是花白如玉,花香似兰,香气阵阵,沁人心脾。
传染病房在医院的角落,远离门诊和其它病区,平时病人很少。林东海没事做,就常到护士值班室找白华聊天。白华不忙时,也会在病房里多坐一会儿,和林东海说说话。
年轻人的心容易拉近。
在这个偏远的山沟医院里,在被玉兰花香充分浸润的病区,两个孤独的年轻军人,似乎应该生点儿浪漫的故事。
白华很想念自己的家。她不厌其烦地给林东海讲起大上海的林林总总,讲到眉飞色舞时,会忍不住站起身来。林东海听她讲到城隍庙的小吃时,也忍不住跟着流口水。白华也算是秀色可餐的美女了。
他有些动心。
白华说“你们北方人都长得高大。这一点比我们上海的小伙子强。”
林东海有些得意。
可是,他没想到,接下来白华讲起他刚入院那天昏迷不醒,她给他换病号服的事。
“你身体真重,扯都扯不动。”
“是你给我脱的衣服?”
“是呀。不然怎么办?”
“那你不是……”
“全看到了?是的。这有什么,你是病人嘛。不过,你的那个还真大。”
听一个美女冷静地评论自己的隐秘器官,林东海还真不适应。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挑逗,自己先红了脸。
“你见多识广了。”林东海讪讪地说。
“那是不假。”
林东海感到一阵反胃。
后来生的事更让人震惊。直到出院后很长一段时间,想起来还是感到恶心,也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冲动。
长这么大,林东海次撞到的场景。
男的是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女的就是白华。
夜晚的护士值班室里。尽管黑着灯,可月光下,白华的雪白的大腿还是那么扎眼。没脱上衣的两个人扭动了许久。
男人走了。白华在走廊上撞到了躲避不及的林东海。
林东海还没从艳境中清醒过来,他死死盯着白华皱巴巴的军裙。
白华脸上的红晕没退,见到林东海,脸更红了。
“你都看到了?”
“啊?没有没有。”
“这事也不只一次了。他说能帮我调回上海。男人呀。”
“那也不能用这样的代价啊。”
“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这种事,想开了。就算是你……”
“别,别。我可不是他那样的人。”林东海说完转身就走。
就算背对着白华,他也能感到如同钉在自己身上一般,她那含着幽怨的眼神。
第三十八章 爱与哀愁
俞月流产后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
秋天,南京最美的季节里,大病初愈的她依然每天乘坐公交车上下班。面对车窗外的迷人景色,她几乎是无动于衷。偶尔看到一对儿年轻男女骑着一辆自行车,女孩儿身体倾斜,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后腰,她心里会为之一动爱情,生命永恒的主题。可是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一地落叶,随秋风翻飞。
叶儿的凋零是谁的过错?是树的抛弃,还是风的摧残?
厂里又进了几批新工人,在厂门口就能看到这些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他们嘻嘻哈哈、无忧无虑。更有些小情侣模样的,手臂相挽,毫不避人。这在才几年工龄的俞月看来,恍如隔世。
晚上回到家里,公公已经做好了饭菜。尽管他话不多,可俞月还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疼爱。特别是现在,这种疼爱几乎是这个家庭里她能得到的唯一温暖。婆婆工作忙,在单位里算是个女强人,好像没什么儿女心肠。要说有,也只是对她的独生儿子有。她不能让她的儿子受一点委屈。俞月嫁过来以后,她就从没说过一句让人暖心的话。魏东呢,自从上次大闹一场以后,倒也平静下来。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细心的婆婆收走了藏在小两口房间抽屉里的避孕药品。这是流产事件后她唯一做的事。俞月现了,也只当作没这回事。确实也没什么,因为从那以后,魏东就再没碰过自己,倒也两下清静。
新婚的热度真的是降到了冰点。‘冷战’的日子开始了。
对俞月来说,家庭的概念还没等建立起来就已经完全模糊了。除了换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其它的事,和结婚前还真没什么不同。
魏东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和母亲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也是因为母亲的影响力,他还分在一个不错的科室里。每天事情不多,工作轻松。上班除了看报纸、喝茶,就是聊天。他一点也没感觉出上不上大学对他来说有什么不同。好多辛辛苦苦读完四年书的同学,工作还不如他好呢。因为高大帅气,嘴巴又能说会道,魏东在单位里很讨人喜欢,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关系都处得很好。一个大学毕业刚分来的女孩儿就有事没事在他眼前转,眉眼传情。他知道,只要他想,就一定会有故事生。
办公室恋情,因为暧昧才朦胧,因为朦胧才诱人。
他当然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婚的身份。可这桩婚姻呀。想想就让人泄气。
俞月很漂亮。这一点不能否认。不但漂亮,她也很纯情。正是因为这些,他从高中时代就渴望和她接近。能够和她谈恋爱,确实是一种惊喜。起初不敢相信,可当这成为了事实,他又觉得自己大可不必过于兴奋了。还真的验证了那句老话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潜台词的意思就是,得到了的东西当然不是最好的。更何况,还要付出责任来守护。
当守护的压力和美好的贬值越来越不成比例,就产生了所谓的‘审美疲劳’。
到后来,似乎只是为了自尊心而战了。俞月家庭的强烈反对倒成了他把爱情进行到底的最好动力。
他胜利了。他娶到她了。可当盘点胜利果实的时候却少了应有的喜悦,只有失去对手的寂寞。于是,他开始严厉审视他的‘果实’了。这真是他想要的吗?这真值得他用一生的承诺来拥有的吗?他不禁叹气。
魏东当然知道,俞月和林东海并没有什么。‘包裹’的事不过是他借题挥。
现在,他也懒得再管这些无聊的事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
身边就有。
陶亚杰远不是魏东眼里的涉世未深的小女子。她来自是江宁,人长得秀气白净,一点也看不出是乡下人。大学四年,她谈了三年恋爱。男朋友毕业分到扬州,她毫不犹豫就和他分道扬镳了。起初,与其说是她看中了魏东,还不如说她是看中了魏东母亲的权利。这对于在南京毫无背景的她来说很重要。
她一直在精心营造着。她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终于,在狭小的集体宿舍内,他们完成了一次对双方都不陌生的激动人心的过程。
喘息未定的魏东,还没从陶亚杰不是‘次’的疑惑中醒来,就听到耳边又吹来嗲嗲的、却字字句句清晰的话语“你帮我和你妈妈说说嘛,我想换个部门。”
“没问题。”
魏东嘴上答应着。心里也感觉不是个滋味。
可跨出了腿,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不可控制。
陶亚杰的工作岗位不知不觉中就调换了。她也从那个狭小的集体宿舍搬到了一处单人宿舍。不用说,添置房间里的东西都是魏东花的钱。
魏东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甚至开始编造加班太晚、出差等等借口干脆不回家。
在背弃婚姻的路上,他越走越远了。
陶亚杰生性豪放、花样翻新,让魏东充分领略了灵魂、肉欲的畅快淋漓。他乐此不疲。可作为男人,此时的他还是没有放弃最后一道底限。那就是,尽管陶亚杰多次催问他离婚的事,他始终回答“不可能。”
俞月一直蒙在鼓里。倒是婆婆听到了风言风语,她还是次认真坐下来和俞月谈话。
“做女人的,要学会怎样管好自己的丈夫。”
“他那么大,还要人管吗?”
“既然你们组建了家庭,就要让这个家充满温暖。当妻子的要多多体贴关爱自己的男人。”
俞月沉默。
“要拢住男人的心,不要让他想七想八。”
“他想什么,我怎么能管得住?”
“夫妻感情不好,导致出现问题,女人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男人就没有责任吗?”俞月对婆婆的言论开始有些抵触。
“男人的问题我不说。我只是提醒你。拴不住男人的心,也不算是个好女人。”
“这话太过分了。好像全是我的错。”
“话是说得有些重,不过,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俞月不知道应该想什么,怎样想。婆婆是过来的人,也许她的人生经验是宝贵的,也许她的用心是良苦的。可是,自己确实不明白应该怎么做。
那就交给时间吧。看看以后到底会生什么事。
第三十九章 飞雪迎春
火车晚点了将近两个钟头。到沈阳站时,已经是半夜了。林东海刚走到出站口,就看到漫天飞舞的白雪。
他把双手放在嘴前,呵――,一边吹着热气儿,一边在内心感慨又回到家乡了。
穿过站前广场,他仰头看看沈阳的标志性建筑――苏联红军纪念塔,那塔顶上的巨大青铜色坦克雕塑在夜空中出鬼魅的蓝光。广场上空回响起零点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这钟声传得很远很远。
天气寒冷。林东海头上戴的是海军大沿帽,耳朵冻得不行。他把呢子大衣的领子立起来,希望能挡挡风。
公交车早就停运了。幸好行李不多,林东海甩开大步,在风雪中向家的方向走去。
在林东海的记忆里,最后一次看到家乡这么大的雪还是在高中时代。对了,眼前这一路的情景和送俞月那个晚上是一模一样。可一晃,七、八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太快。
在自家门上敲了很久,才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谁呀?”
“我。东海。”
门打开了,妹妹东琳披着衣服站在门里。
“哥――!妈,我哥回来了。”
林东海在门口又跺跺脚,掸掸身上的雪花,走进了热乎乎的屋里。
“哎呀,是我大儿子回来了。看这手冰凉的,快进里屋暖和暖和。”妈妈双手拉着林东海不放,一直把他按在里屋的沙上坐下。
“我还是先把大衣脱下来吧。”
爸爸也出来了,他接过林东海脱下的大衣,拿在手上反复端看“这是呢子的,真带劲儿。”
“爸,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整一件。”
“好,好。这玩意儿恐怕也没那么好整。”
“我说大儿子呀,这才半年不到,你咋又回来了呢?”
“我去天津出差,都要到家门口了,就想着干脆把假休了,一起过个团圆年吧。”
“那敢情好。可年头上就休假,不是这一年都回不来了吗?”
“到时再说吧。”
林东海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就现妹妹在一旁静静的不作声。他笑着拉过她“东琳成了大姑娘了,不再唧唧喳喳了?”
“谁呀。”林东琳脸上还真的飞起一片红晕。
“嗯,你妹妹懂事了。可知道体贴人了。就是学习不行。”
“哦?那可要抓点紧,将来要争取上大学呐。”
“有几个能和你一样的?”妹妹挣脱开哥哥的手,走出去给他倒水。
林东海望着妹妹的背影“没怎么长个儿?”
爸爸插言了“咱们家,儿子随我;姑娘随妈。”
妈妈不服气了“儿子比你高一头呢,还随你!”
爸爸笑了“那随你还不行吗。”
“就随我。”
妹妹走进来,把水杯递给东海,说道“我哥没借你们什么光儿,他那是自力更生。”
爸爸在妹妹的后腰上重重拍了一巴掌“胡说八道。这小丫头片子。”
夜深了,林东海还在和妈妈闲聊。爸爸和妹妹早就各自睡去了。
妈妈忍不住还是讲起了上次林东海走后,肖云家里生的一些事情。也都是从汪奶奶嘴里说出来的。肖云和父母闹僵了,不说话。整天闷闷不乐,见到汪奶奶就掉眼泪。后来,父亲服软了,和女儿说,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们不管了还不行吗?肖云说,晚了。已经分手了。
“你们真的分手了吗?”
妈妈还是想从儿子嘴里求证。
林东海点点头。他尽量使自己轻松些。可还是让细心的妈妈看出来了他的表情极不自然,心思很沉重。
“我当时就和小云说,缘分天注定。那意思就是说,只要你们自己愿意,父母是拦不住的。谁知道,她竟然……”
“她没什么错。哪个当父母的也不会愿意女儿嫁那么远。”
“那可不一定。你别不信。还有好几份等着见呢。”
“妈,我不想见。”
“早就说好了,等你回来就见见。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见也白见。不会成的。”
“不见怎么知道成不成。说不定呢。”
林东海暗暗苦笑。想不到,他也要经历这种经人介绍、相亲的事。
过了年,还真是有人上门了。
来的是一家三口人。除了相亲的主角刘芳,沈阳军区陆军总院的护士,还有他的哥哥和母亲。刘芳的父亲早已过世,这实际上也是全家出动了。
刘芳的哥哥也是现役军人,在军区司令部当作战参谋。比林东海大不了几岁。两个人倒是很谈得来。刘参谋参加过中越边境“两山”轮战。他讲起当时的战斗经过是口若悬河侦察大队怎样剃光头出征,怎样在敌后潜伏,越军特工队怎样不堪一击。特别是,讲到轮战结束,全大队连个轻伤的都没有时,林东海很受鼓舞。他钦佩英雄。眼前这个豪情满怀的军人就是当代的英雄啊。
可屋里还有其它人呐。谁是今天的主角啊?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开始,他们还互相寒暄几句,可后来,都是刘参谋个人演讲时间了。
“不早了,该告辞了。”刘芳妈妈起身说道。
林东海站起来时,正好刘芳走过身旁。她仰脸看了他一眼。林东海这时才现,穿着一身草绿色军装的刘芳,双眸形如杏核,水汪汪闪亮。
他送客人到门口。刘芳下楼梯前回头看了一眼。
妈妈陪同客人下了楼。可到了楼下,客人并没有立即离开。
东海没下楼送客,妈妈就知道儿子的态度了。她只有向客人表示遗憾。
刘芳妈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是英模报告没做够是吧?跑到这来瞎白话。就听你一个人的了。”
刘芳挽起妈妈的胳膊“妈,别说了。走吧。”
我们可怜的越战英雄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战术上的低级错误。
林东海的第二次相亲是在电影院。按照介绍人给的电影票,林东海早早就入场坐在那里。直到临近电影开演,女方才到。打个招呼坐下,灯光就暗了下来。
电影演的什么,对方长什么样、叫什么,林东海基本上是糊里糊涂。
散场一同出来,林东海现,这个女孩子个子好高,快超过自己的耳朵以上了。
两人边走边聊了几句,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
女孩指指左侧“我家就在那边。”
林东海马上随口说“哦,那你回去吧。”
女孩愣了一下,看看穿着厚重呢子大衣,如同包裹在盔甲里的林东海,一声不吭走了。
林东海如释重负,大步向前奔去。
第四十章 爱神降临
八十年代,港台歌曲盛行。林东海很喜欢苏芮的一《跟着感觉走》
“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快活,尽情挥洒自己的笑容,爱情会在任何地方留我。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蓝天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