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园第11部分阅读（1/2）

意思就是，参谋长是太外行了。像这种需要动用拖船强力拖带的情况，拖船必须和被拖带的船只在同一个纵向上，哪怕有一个很小的夹角都会导致被拖带船只侧翻。

眼前的情形就是，拖船无法摆在合适的位置上，所以，以往的拖救办法不灵。

会议陷入僵局。与会人员交头接耳，在底下低声议论着。

林东海趴在王大队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王大队长点点头，然后，他大声地说道“我们林参谋有个提议，请大家听听。”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林东海有些意外。做为参谋人员，为领导出主意、想办法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决策还是应该从领导嘴里说出来，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场合，有更高一级的领导在场，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

林东海立即想起琼中抢险副参谋长贪功的事情来。他明白王大队长的良苦用心。

按理说，这种场合是轮不到一个参谋人员说话的。可基地参谋长看看林东海，他似乎有些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他做了一个手心向上的动作，意思是，你可以说话。

林东海只能站起身来，向大家说明他设想的援救计划。

第五十六章 前程似锦

林东海的计划出人意料的简单明了，就是通过卸载和压载，调整军舰的尾吃水，在时利用军舰自身动力脱浅离礁。

没容他对此方案做出详细的说明，会场上就一片哗然。反响最强烈的是坐在会议桌对面的护卫舰大队领导和舰上领导，从他们的反应上可以明显看出，他们是不屑一顾，甚至很反感。可基地参谋长此时却陷入沉思中。他再次认真地打量着林东海。啊，想起来了。

“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凉拌菜’？”

林东海简直就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那个‘凉拌菜’吧。

可这一问，却堵住了全场人的嘴。大家搞不懂为什么参谋长把这位年轻的参谋叫做‘凉拌菜’。

王大队长笑了笑，他戏谑地说道“哎，凉拌菜，你继续说呀。”

林东海挠挠头，苦笑着说“其实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他们明白。”

“我们不明白。”护卫舰舰长终于沉不住气了“这个办法如果行，我们早就用了。”

“那请问舰长同志，你们试过了吗？”

舰长马上不吭气了，确实没试过。可又不甘心，他把目光投向副舰长全韧身上，他希望这位同样也是军校毕业的副舰长能提出理论依据支持他。

全韧还真的站起身来，他冷静地扫视了全场一眼，最后面向基地参谋长，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参谋找过我询问舰可卸载重量和舰尾最大加载重量，调整后可有效改变尾吃水状态。时，搁浅部位和礁盘的最大摩擦力确实小于本舰可自身提供的动力。”

参谋长双手往桌面上一拍“好。”

这一声‘好’叫得与会人员有喜有愁。从护卫舰大队领导的眼里，分明还能看出一些怨恨，那是对着他们的全韧副舰长去的。

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明明是来执行援救任务，可只给个方案就行了，具体的操作全部由舰上自己执行。

王大队长拉着林东海上了舰桥，看着舰上人员忙碌。两个人面对面，抽着烟。忽然，王大队长问了林东海一句“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万一舰底被礁石划破进水怎么办？”

“相邻两个舱室进满水水也不会沉船，这是一般舰艇都具有的抗沉性能。更何况，也不可能划破？”

“为什么不可能？”

“老大，这艘老式护卫舰是按照苏联设计标准制造的，船底钢板不是一般的厚。一般的小口径火炮都打不穿，区区个礁石就更不在话下了。”

“哈哈，真有你的。”

远远的看到全韧正带着水兵们在忙碌。林东海对王大队长说“那个副长是我的东北老乡。要不是他，我也看不到他们的图纸资料。”

“哦。”王大队长沉思了一会，他低声说道“你这个老乡不错。不过，他恐怕要倒霉呀。”

“倒霉？倒什么霉呀？”

“你想想吧。”

“我想不出来。”

可王大队长不再理睬他了。林东海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来。

一阵摇晃加上剧烈的振动，502舰缓缓地倒车，离开了搁浅海滩，在主航道上自由漂浮起来。

王大队长急忙走下舰桥，林东海紧跟在身后。

502舰缓缓地靠上榆林码头。为了检修方便，采用的是舷靠。

来接参谋长的小车早已等候在码头上。舷梯旁，护卫舰大队的人着装整齐，一一向长敬礼，握手告别。王大队长和林东海穿的是皱巴巴的工作服，在一旁是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过去敬礼好，还是就这样杵在那儿愣好。

参谋长随便看了他们一眼，便走向小车。司机早拉开车门。可就在大家的送别目光之下，他突然回过身来，冲着王大队长他们招了招手。

王大队长立即跑步过去。可跑了没两步，参谋长却摆摆手，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林东海。

王大队长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林东海，他小声提醒“小林，快点过去。”

林东海马上跑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林东海向参谋长敬礼。参谋长拉着他的胳膊在小车边走了两个来回，边走边说着什么。

舷梯旁依然列队的护卫舰大队的人个个目瞪口呆。

王大队长却在一旁面露喜色。他知道，不论参谋长和林东海说什么，肯定都是好事。就算还想把他调走，王大队长拿定主意，这次绝不阻拦了。

肖云是第二次来海南了。巧的是，还是住在上次住过的那间临时来队家属房。

小别胜新婚。何况，他们既算是新婚，也不是一般的小别。那最初的几天，他们简直就是颠倒了白天黑夜。除了林东海偶尔去办公室转转，他们基本上就没出房间。

林东海向肖云说了基地参谋长和他说的事。那就是要准备送他去广州舰艇学院的舰副长班学习半年。基地马上要组建导弹护卫舰大队，急需人才。林东海当时就把这事告诉了王大队长，他坚决支持。并说，还是作战部队更有展前途。

肖云不懂得部队上的事。她只是关心林东海能不能早点调回北方。说到调动，林东海心头一沉，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尽管他也非常希望能调成。可是，他感到那将是很艰难又很遥远的事。眼下，他要计划他们去江南旅行的事。

第五十七章 解铃系铃

张爱玲的散文《爱》中有这样一段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碰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再次来到南京。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林东海身边有了个漂亮的新婚妻子。

触景生情，林东海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俞月。也不知道是早一步还是晚一步，却注定今生是没有可能再和她走到一起了。此刻，和肖云携手相拥在灵谷路茂密的梧桐树荫下，他心中对漂亮的妻子充满柔情蜜意，却也幻想着迎面能遇见俞月。那时，他也会说“噢，你也在这里吗？”

仅此而已了。他是这样想的。

可肖云不会这样想。在刚认识林东海不久，就听他讲起过他和俞月所有的故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事讲给他听，是告别初恋的宣言吗？肖云当然明白，他们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初恋，不过是个懵懂少年的单相思罢了。

可一踏上南京的土地，肖云立即清楚地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林东海明显地表现出魂不守舍、语无伦次的样子，却绝口不提俞月半个字。

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却恨不得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那里面到底都装着些什么。

肖云有意无意地对林东海说道“你不去看看你的救命恩人？”

“时间太紧了，就不去了。”

“那你不想再见见你的初恋情人？”

“别胡说，什么初恋情人呀。人家恐怕早就结婚生子了。”

“我倒是想见见呢。不知道这位让你如痴如醉的月月小姐到底是怎样一个大美人？”

“你真想见吗？”

“想。比你还想呢。”

“那我给她打电话。”

“你还有她的电话号码？”

“有啊。我妈告诉我的。”

肖云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只是林东海光顾得翻电话号码，没注意到。

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林东海给俞月打电话。肖云双目圆睁，冷冷地看着他。

电话打不通。林东海试着再拨，还是不通。

林东海正要再试，却现肖云已经转身走开。眼看着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林东海急忙放下电话，追了出去。

追上肖云时，他现她在默默流泪。

肖云内心突然体会到爱情的虚妄和悲凉。林东海的举动让她十分伤心。

自从和他初次相遇，她就知道，自己会和他生一番不同寻常的恋情。他的魅力势不可挡，甚至连他远在海南，在别人看来是非同小可的障碍，在她眼里，都是他个人魅力的一个组成部分。跟寻常女子一样，她一旦动情就不免缠绵悱恻，迷失于情爱之中。她明知林东海是一个多情种子，又仪表堂堂，这样英俊潇洒的男子自己喜欢，别的女人也会喜欢。可是，却甘愿把自己唯一的爱付予他，死心踏地对待他。相信他也会这样对待自己。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的。

肖云此刻才开始反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爱上了林东海。她开始怀疑世间有否真的有专一的纯粹的爱情。是的，他们结婚了，拥有了彼此，可爱情似乎出现了不完美。他心里还有别人。

一贯很自信的肖云这才现，潜在的情敌的力量还真不可低估。自己把全部情感都寄托在林东海身上，而他，竟给不了她应得的信心乃至自尊。

林东海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时已经晚了。接下来的旅行味儿如嚼蜡。肖云没给他半点好脸色。也不容他做出任何解释。事实上，也解释不清楚了。

他能做的事情就是时刻陪着小心，差不多是卑躬屈膝了。不管是什么错，他都先认下了。尽管他还真是不知道他犯的错到底有严重。

一个人也许能把握现在和将来，却无法改变过去的生活经历。也可以试着忘记或隐瞒过去的经历，却不能欺骗自己的感情。

俞月确实是系在林东海心中最脆弱的神经上的一个铃铛，连林东海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被摇动，出清脆的响声。他当时是真想让肖云和俞月，一个他深爱的人和一个他曾经爱过的人，大家见个面，也许就会了却一段情缘，解铃还须系铃人嘛。可是，肖云的反应是那么强烈。她不清楚，除了表现出不必要的嫉妒，她还在有意无意中，把林东海的那根本来就很脆弱的神经收紧了。那个铃铛，现在是响得震耳欲聋。尽管林东海也觉得很吵，吵得让人心烦意乱，可他无法控制。

旅程的最后一站是上海。由于旅店客房紧张，林东海和肖云分开住宿。

在外滩、南京路、淮海路逛了一天回来，林东海提着大包小裹跟在肖云后面来到了她住的房间。同一个房间里还住着另外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山东来的老太太，她看着肖云指使着林东海差不多把买来的东西又翻看一遍。林东海走后，老太太对肖云说“你女婿可真是好脾气呀。人也长得帅。”

肖云听了有些沾沾自喜。这话要是平时听到，她不会有什么感觉，应该应分的嘛。可在旅途上，一个外地素昧平生的老年人说起来，似乎很让人信服。

她坐在床边，看着堆了半床铺的东西，想到在商场时，她要买什么，林东海都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像他口袋里装着中国银行似的。她怎么会不懂丈夫的苦心。几天来，为了讨自己欢喜，也难为他一个七尺高的汉子竟要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了。南京已经离得很远了，将来还会更远。“谅他们也不会生什么事情。”

她这样想着，心情就释然了。

冷战就此结束吧，明天，她还要做回一个婉约多情的妻子。

第五十八章 玉树临风

在沉闷的机关办公室里蛰伏了十年的魏东终于有了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局机关下属的接待宾馆常年经营亏损，老主任已近退休年龄。为扭转局面，领导上决定改变经营管理方式，在局机关内招聘能人，采取责任承包的形式，重新打造这家宾馆，期望能带来一些变化。至少，要能保证盈亏自负。

可号令之下，响应的并不多。年纪大的，领导不会考虑，太年轻的，又不能让人放心。魏东没费什么力气，似乎顺理成章的，摇身一变，就成了总经理。他还给这家装饰一新的宾馆起了个新的名字丽都大酒店。

酒店客房四十二间，继续保留原有的经营模式，老员工也都没有动。变化最大的是餐厅。魏东的聪明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挥，他请来广东厨师，在这里开设了粤式早茶，也是家在南京引进粤港风味；中餐和晚餐则是以杭帮菜为主。最精彩的地方是，他还推出了港式夜宵，经营时间一直延续到夜里一、两点钟。顾客可以边吃宵夜，边欣赏精彩的歌舞表演。

一时间，人来客往，生意兴隆。魏总经理西装革履，兴致来了，他还会粉墨登场，客串一下晚上歌舞表演的现场主持人。

舞台是经过改装过的，加上了喷水池。乐队也是高价从社会上请来的。包括一个架子鼓，一个键盘手，一个电吉他，一个电贝司。

晚上九点整，一阵动人心弦的激|情音响之后，魏东从喷泉射出的水廊中款款而出，他手拿无线麦克风，神采飞扬地对着全场观众大声地说“欢迎您来到丽都大酒店。各位朋友，晚上好！”

全场顿时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舞台、灯光、音响的效果实在是新颖独特。而这个高大英俊的主持人，那真是可以这样来形容玉树临风。

俞月知道魏东承包了酒店，却一直没去过。

周末，魏东高兴，请全家人到酒店去吃早茶。一进门，就明显感到了酒店的服务水准不同一般。穿着鲜艳旗袍的迎宾小姐，训练有素的包房服务生，都让人们感到耳目一新。这在当时，还真的是个创举。似乎只有金陵饭店一级的高档星级酒店才有这种排场，而那里，却不是普通百姓能随意去的地方。

总经理的家人来吃饭，那排场就更不一样了。早餐车像风车一样围着餐桌转，花样翻新，各种不同的早点摆满了桌面。原以为只有江南小吃是最丰盛的呢，面对着地道的粤式早点，俞月眼花缭乱，她认真地听魏东介绍每一种点心的名字。

她眼中满是对丈夫的敬佩和身为总经理夫人的荣耀自得。

吃过饭，顺便四处看了看。宽敞明亮的就餐大厅，华光溢彩的舞台，整齐洁净的后厨和库房，都是没得说。可以看出，魏东是花费了好多苦心和气力的。在魏东的办公室，俞月注意到还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她小声问丈夫“这人是干什么的呀？”

“她是办公室文员，负责接听电话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