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魂梦与君同在第10部分阅读(1/2)
在她肩膀之上的他的手,却汩汩地为她传来了温馨的鼓励。
她本是紧张的心情,顿时地松懈下来。看着他,然后缓缓问出了内心之中缠绕良久的疑问。
“皇上,轩辕洬那日真的与沛珊……”她说,不觉咬了下唇。而身旁的李曜立即明白了她心中的疑惑。他知道,她定是在在意自己的夫君与自己的姊妹有所染。不觉得,那心中竟是划过了小小的妒忌,连望着她的眉眼,也黯淡了几分。
“那件事是朕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他说,然后微微挑了眉眼,“你不信朕?”
“不!”沛菡斩钉截铁地回答,然而从他口中听到答案时,她的心中却还是腾出了一片深深的疑惑。
……
“虽然不知你为何会这样误解,但我并没有毁掉曲佩珊的贞洁。”
……
轩辕洬的声音杳杳地传来,让她脑中,是一片迷惘的混沌。冥冥中,好似有谁说了谎,但又仿佛不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结局,让她的脑中,尽是一片力不从心的烦乱。只感觉那真相,仿若离自己愈来愈远了。
“你与沛珊倒是姐妹情深!”李曜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蓦地停下来盯了她的眼睛,“沛菡,一切都过去了。若是你想要沛珊康复,你大可以求朕为她找这世上最好大夫!朕答应你务必医好她便是!”李曜有些激动,那只握在她肩膀上的手又紧了紧。
沛菡感觉到了,一张脸上直现出悲恸而委屈的神色。
“皇上,并不是您想得那样!”沛菡撤开被李曜紧握的肩膀,抬起头直视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幽深而纯粹,像是一泓澄澈的潭。正望着她,带了淡淡的忧伤。
她的心一怔,立马地就感到了自己行为的失礼与过分。内心中,只是懊悔了她对面前这个温柔男子所持有的疑问。她怎能怀疑他!
不觉得,心中竟是凭空生出了诸多的愧疚。仿若是一瞬间的,就将对他的所有芥蒂都悉数放下了。
无论怎样,比起暝国太子轩辕洬,面前的男子终是比之可靠了千分万分。
“可你总在朕的面前提她。沛菡,你太令朕失望了!”李曜的声音突然居高临下地传来,带着浅淡的气恼,直攻入人的心肺。
“皇上……”她一惊。想说什么,可是那嘴唇甫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内心,只有小小的惊惶与那猝然而生的惊悸。怔在那儿,就连那一双明媚的眼,也瞪成了老大的悲伤。
面前举着油纸伞的李曜只是站在那儿。因为背光的原因,她并不十分看清他脸上漫过的表情。而冥冥中,她总感觉他是气恼着的。因为自己对于有关沛珊问题上的百般纠缠,又或是其他。
“皇上……臣妾知错了!”她感到了他的生气。即使他是温柔缱绻的男子,可毕竟他也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在他的世界,从不允许旁人的妄断否定。这虽强权,可却也是规则。而她,已知自己犯下的过错。
果然……
“沛菡,你是聪明的女子。以后这件事情,休要提了!”他说。虽是温和的语气,可她却仍旧感到了那话中深刻的愤怒。她知道,他定是生她的气了。
李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举起一只手轻拍了她的肩膀,然后将那油纸伞交到她手中,便兀自地转身去了。
沛菡望着他冒失进入风雨的背影,又想起方才他急转直下的态度。心中,终是升腾起一片煎熬似的疼。如火烧火燎。又如雪虐风饕。
不觉得,两行清泪竟是缓缓地落了下来。混合着周遭洋洋洒洒的大雨,皆是一片苦涩的咸。
她再不想去想这样令人心烦意乱的事情,方想转过头就走,却不想竟在转头的瞬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不是萱妃娘娘宫中的香芹?”沛菡望着那闪避不及的宫人,问出了一句。
那宫人一怔,慌忙间,竟是跪下了身子。
“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什么也没看见!”那宫人说着,急慌慌地就着那被雨水濡湿的地面,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此刻,她们正处于通往风月殿的长廊之中。外间的风雨,依旧是不眠不休的模样。闹腾的雨水被风吹着,落入这幽深的长廊。虽是斜斜地举了油纸伞,却还是于事无补地被这大雨打得湿透。
沛菡听了那叫做香芹的宫人的话,显然一惊。连带着那本是悲伤的面容,也无可厚非地附着了一份粹白的难看。
“你都看见了什么?!”她忙不迭地问,一双惊诧的眸中盛满了深深的惊慌。
联想到方才李曜将自己送到此处的亲昵,她如今只能暗暗地叫苦。这情景,定是被眼前的女子看得去了!
不由得,她的背后竟凭空地冒出了一身冷汗。这宫中人多口杂,若是被旁人乱嚼舌头,她就是有两张嘴,也是解释不明的。更何况,这丫头还是萱妃身旁的宫人。
这样想着,心中不禁一阵郁结,连带着那举着油纸伞的手,竟也是止不住地瑟瑟发抖了。
人气什么的,好差……
宫墙柳(二)
“奴婢真的什么也没看见!良娣娘娘饶命,良娣娘娘饶命啊……”香芹跪在地上,只是磕着响头。砰砰的声响,落在那被雨水浸得湿透的地面,撞击出一片琳琅满目的花。
四周,是一片萧瑟的风声。携卷着雨水落地才有的呼啦的声响,接连地沉入黑暗。一阵阵的,像是蚕食着耳膜的音律,如魑如魅。
她的心中,是一片被惊起的慌。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香芹,一时不知所措了。
手,不自主地紧紧地握了起来。紧紧地,是让骨节都倍感疼痛的紧张。然后,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她终是望了地上之人,下定决心地问出一句话来。
“这么晚了,你到这风月殿中是为何事?”她说,微蹙的眉头,倒是显现出几分不安。
那跪在地上一个劲喊饶命的香芹,听了沛菡的问话,抬起一双婆娑的泪眼。这才如实地说明情况。
原来,萱妃见外间风雨大作,怕沛菡耐不住寒冷,便吩咐香芹来风月殿看看情况。谁知香芹来此并不见沛菡。她心中怕萱妃担忧,便想着先回去复命。哪料到,却在回去的路上与沛菡撞了个正着。
“良娣娘娘饶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她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反而出卖了她。
沛菡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看着香芹这般反常的行为,心中是极尽担忧的。正想与香芹交代什么,却在这时,身后突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那走廊的一头,小安子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沛菡跑去,脚下连带的湿腻,便在他起跑的时候带起了一片水花。
沛菡心知他定是为了找寻自己而来,脸上本是凝重的神色,不觉也缓和了几分。
果然,小安子方跑到沛菡身边,便喘着气说出一番话来。
“娘娘,这外面狂风大作的,您千万要保重身子!彩蝶姐姐已在殿中为您熬好了姜汤御寒,您就跟奴才回去吧!”
沛菡见他说得诚恳。又感到那周身入骨的寒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而,转脸间当看到跪在地上的香芹时,那心中的担忧却是更甚了。
“香芹,我虽不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今日之事,是你误会了!”沛菡望着跪在地上的香芹,说了一句。然后咬着下唇,在香芹不解的目光中袅袅地离去了。
身后,小安子见沛菡走远,快速地扶起了香芹。礼貌而谦逊的模样,倒是引来香芹的一阵道谢。
“真谢谢你,安公公!”她有些尴尬地垂着螓首。一张脸,却仍旧残留着一方惊悸的白。
小安子对她笑了笑,并未说什么。可望着她的眼眸中,却不觉多了些许若有所思的疑惑。
方回到住处,沛菡便疲惫地坐在了凳子上。彩蝶听到动静,急急地从内殿出来,望到沛菡全身湿透的模样。不禁大惊了。
“小姐,您怎么琳成这样!”她感叹道,然后急急地叫唤了殿中随侍的几个宫人。“快,快去给娘娘备些洗澡水来!”
那几个宫人领命,急急地下去了。其中一个宫人机灵地从厨房端了姜汤过来。彩蝶接过,便交到沛菡手中让她悉数喝下。
“小姐,您先换件衣裳吧。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待沛菡喝完姜汤,彩蝶便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
沛菡见彩蝶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感动。看着她,竟是扑哧一声笑了。
“瞧你紧张的,我不是还没有生病!”沛菡说着,然后又笑了一阵。
彩蝶被她笑得不好意思,一张脸上现出几许尴尬的表情。
“小姐!”她气气地跺脚,“奴婢是在关心您!瞧您,却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彩蝶说了一句,脸上透出些埋怨。
沛菡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便没再说什么。只顺了她的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殿中,因为拢炭的缘由,四周,只一片燥热的滋味。扑面而来的热气伴着一缕缕瑞脑的香风拂面,让沛菡因方才淋雨而沾染上的风寒,褪去了不少。
正在这时,从外间回来的宫人向沛菡禀明洗澡用的热汤准备好了。沛菡应了一声,便与彩蝶随了那宫人朝沐浴间走去。
大兴国皇宫之中,每个宫殿都特设了沐浴专用的水池。风月殿属于独立的殿阁,这沐浴用的池子自是不会少。
沛菡由宫人领着进到了那设有水池的偏殿。甫一进门,那热水的蒸汽便洋洋洒洒地朝她扑来。
转过那隔了视线的玉扇攒金屏风,往里,便可见一处宽阔的水池。那水池中如今已被放满了热水。边上可见两个宫人正往池子中倾倒香露与各色花瓣。一时间,淡淡的香气伴着那热腾腾的白雾便在这室内,氤氲而出了。
待那些宫人布置好,沛菡便宽衣下了水池。身旁,是独独留下的彩蝶,负责伺候沛菡沐浴。
此刻,彩蝶正拿着手巾往沛菡身上撩水,荡起的水花,顷刻间便在那漂浮着花瓣的清水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正帮助沛菡擦背的彩蝶,突然说了一句。
沛菡听到彩蝶询问,回头笑了笑。
“什么事?”
彩蝶咬了下唇,看着沛菡,久久才问出一句话来。
“小姐,您方才看了那张从点心中夹带的字条后,就匆匆出去了。那张字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彩蝶说着,然后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望着沛菡,是认真的表情。
沛菡一怔,因为彩蝶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彩蝶见沛菡没有回答,一张脸上却是现出了一缕忧伤的表情。然后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
“方才您出去后,奴婢就想追出去陪您,不想却被小安子拦了下来。还说……还说若是奴婢去找您,就是碍您的事!小姐,您方才究竟去了哪里?您别瞒奴婢,奴婢始终与您一条心!”她说着,突然委屈地落了泪。
沛菡见彩蝶流泪,心中极是不好受。可又不能告诉她自己出去是为了与当今圣上幽会。只能在身边吞吞吐吐地劝慰了,但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小姐,您定是有事瞒着奴婢!您的心思,别人不知,奴婢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彩蝶见沛菡有意瞒着实情,有些气恼地抹了眼泪。“方才奴婢去太子爷寝殿了,那儿的宫人说太子爷也不在殿中。小姐,您与太子殿下真的……真的就这样好了?那少爷呢?您将少爷忘了吗?”
沛菡一怔,因了彩蝶这一席胡搅蛮缠的言语。而让她的心,不由得腾起一阵纷乱。
“你说太子殿下……殿下他也不在寝殿?”她问,却不想这样的话竟是激怒了彩蝶。
“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还在担心那个暝国太子!您可真狠心,才几日,您就将少爷忘得干干净净了!”彩蝶说着,然后将那手中的巾布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您可知道,在您进宫后,少爷是多么的担心您!他四处托人打探您的消息。得知奴婢要进宫陪您后,还特地让奴婢捎了话梅给您。可是您……您……”彩蝶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然后再不顾沛菡的解释,毅然地转过屏风跑了出去。
屏风后。白雾缭绕,热气蒸腾。袅袅的香气绕着四周奢华美妙的布景装饰,隐在各处。带起的热烈而舒心的温度,便在这样一个归于沉静的罅隙中,渐渐地升腾了。
沛菡一个人窝在水中,想着方才彩蝶突发的那一通乱糟糟的脾气,只是一阵意乱的心烦。
宫墙柳(三)
窗外,那瓢泼的大雨还在下个不停。奔腾不息的雨水,顺着殿外的屋檐墙垣淌下来。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雾织就的飞花。
殿内,沛菡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水中发呆。不远处的池边,还留着那被彩蝶扔掉的,早已冷却的巾布。伏在那儿,如同一具了无生趣的尸体,只堆簇成悲伤的形状。
她的心一动,看着面前那波光潋滟的水面,突然捂着脸呜呜地哭出声来。
方才,她在李曜那里吃了闭门羹,心情本就不甚好受。可没曾想回来后,竟又被彩蝶有所责问。心中一时郁结,这才哭了出来。
絮絮扰扰的哭声霎时充斥了这间宽阔的殿阁,飘渺的呜咽,一时间竟也是缠绕不休了。
耳畔,还可闻到叨扰不停的声响。是雨水划过苍凉的季节而落下的余温。冷峭冰寒。就如同此刻她乱糟糟的心情。
突想到方才彩蝶的一席话。她说了……齐之昱!
沛菡一惊,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而感到稍稍的震撼。
原本,她以为自己嫁给轩辕洬后,他便会对自己死心。没想到……
她的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莫名的心乱。许是因为想到了那个让他尴尬的男子,又或者,她在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想他。
他只是自己的哥哥,永远都是!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出来,看着那池中因她稍微晃动而腾出的无边的涟漪,心中只一片五味杂陈。
池中。那稍热的清水荡过肌肤是一阵舒心的温暖。熨帖在自己的皮肤之上,结成一浪浪清浅的波纹。有大颗水雾凝结而成的水滴从头上的壁顶落下来,坠在池中,是叮铃着的好听的脆响。
身上,因为湿热而激起的薄汗顺着她的脸上与身上流下来。一路无阻的,只在那洁白无瑕的皮肤之上落下淡淡的水痕。她倏地就着那不深的热汤猛然扎了进去,似乎想借助这样一个激烈的举动以使自己暂时忘却烦恼与顾忌。
而现在,最让她感到不解的便是轩辕洬。彩蝶说,在自己与李曜会面之时,轩辕洬也不在殿中。
他会去哪儿了呢?会不会也与那个香芹一样,看到了自己与李曜的相见?
这样想着,不觉得有些烦乱了。于是从那将要窒息的水中猛地浮出。哗啦一声,那破水的声响便响彻了整个大殿,卷起一阵蒙迷的香雾。
许是因为方才在水下呆得过久,她的脸上泛出了一片因闭气而出现的潮红。然后脱力地划到池畔伏在那儿,大口地喘起气来。
四周,是一片香浓的气息。缭绕着那水中香露与花瓣的忧愁,散在各种。带着安眠的效果,让有些乏力的沛菡渐渐地阖上了双目。
眼前,开始飞转起那往昔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有快乐,有忧伤。带着淡淡的酸涩气息影在那儿。过往的影,便在此刻如同真实呈现一般的,堆簇出一个美妙的梦境。
梦中,似乎又看到了那一片火红的枫叶。年少的齐之昱带着同样年少的自己行走在青草树丛间。四面,是悠然而落的枫叶。有成|人的巴掌大小,红彤彤的,像是刚出炉的甜点。
“沛菡,这儿可真美!”齐之昱在她身边恬然地笑,看着她,眼中是盛满了甜腻的温情的。
她感到满足。因为从此除了母亲以外,又多出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
哥哥,哥哥。她多了一个哥哥了。真好!
她在心中高兴地想着,然后转脸,却看到了齐之昱有些稚气而顽劣的脸。他长大了。
“给你的!”他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几颗小小的梅子。
她有些惊喜,望着他手中赫然出现的话梅,轻轻地笑了。
“你还记得这个?!”她说了一句。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然后拿过他手心中躺着的梅子,放在口中,轻轻地抿了。
一股酸涩的甘甜伴着梅子幽幽的香气在口中缓缓地散开去。单薄却飘渺的香,夹杂着幸福的味道悄然而至。却不曾想,这酸涩与甘甜之后,竟会变作如今淡淡的苦痛……
她的心间隐着淡淡的疼,然后就着这一方干净的梦,渐渐地沉溺了下去。
沉沉的梦境中,她又望见了自己的出嫁。她坐在那最后的闺房之中,满眼,尽是深刻的悲凉。
然后齐之昱来了,他拉住她的手,说要带她远走高飞。她望着他,心中虽是内疚,却还是对他说出了伤人的话。
“齐之昱,不要再白费口舌了。我不会跟你走!”她大声地说,想要将眼前的男子生生逼退。却不想,他却在这时拥她入怀。然后便是紧紧地钳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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