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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第10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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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书笑,“进展神速啊。”

章正也笑,说“是啊,年纪都不小了,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那你过去好了,为什么一定来她来?”潘书觉得奇怪。

章正说“我们想在雪山下举行婚礼。”

潘书没想到章正还是这么个浪漫的人,哈的一声笑出来,开机拨电话给赵薇薇“薇薇,是我。听说你要结婚了?不嫌太快?”

赵薇薇呸道“快?啥人快?我听讲侬已经是何太太了,哪能我一点不晓得?死腔,瞒得介好。哪里个何先生?章正讲也讲不清,我早就想问浓了,侬又一直关机。”

“不关你事。我只问你,是不是要拿假?”

“是,这么多年我都没休过带薪假期,你一定要给我,不然我到公司里到处说,说你已经怎么怎么了。你连我都不告诉,看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潘书换只手拿手机,说“我既然帮你做了媒,当然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放心回家订机票整理包包,我会给王主任打电话。”

赵薇薇大叫一声,“我爱死你了。”

“去去,这话对章先生说去。”章先生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喜笑颜开地拉起潘书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潘书觉得这两人真是肉麻,真是一对。章正放下潘书的手,转身也掏出手机来打。

潘书又给王主任拨电话“王主任,你好,我是潘小姐。”

那头王主任像得了观音菩萨一样的激动,“潘小姐,你怎么还不来上班?公司乱套了,陈总和老胡被收押了,检察院的人天天来这里上班,我们什么事也做不了。老胡不在,财务部的人不能做主,我们连资金都调动不了。潘小姐,现在你是唯一能做主拍板的人了,你快点回来上班,我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什么事都来问我,我又什么事都做不了决定……”

他还要稀里哗啦往下说,潘书打断他,“胡总监不在,就让他的副手李副总监先管起来,他也有一套钥匙的。流动的资金三万元以下的,由他和你一起签字就行了。把会议室让给检察院办公,派小周还有他手下两个人过去帮忙,让他们早查完早走路。其他的事原来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银滩的地是我负责的,先撂一阵也不要紧。新的那幢小户型公寓楼发售,还让老钱去管,这一套他熟。还有旧洋房过户的事,目前事多人少,那先暂时不去理会,放一放,也不指着它生钱。还有赵薇薇,你给她批一个月的假,让她找个人接手她的工作就行了。办公室人手不够的话,叫前台的方小姐进来,前台留一个人够了。”

潘书说一句,王主任答应一句。等她收了电话,才回味过来怎么我又管起公司的事来了,还像老板一样的安排人手?这一下接手,只怕很难甩得脱了。她心里也清楚,这种私人公司,都是老板说了算,现在陈总出了事,大家又都知道她是另一个老板,自然等她发话了。

她拾起竹针又开始打毛衣,毛衣再有几天就打好了,到时她要不要回去?

第十九章 搜美特

晚上潘书睡在六尺宽的床上,感觉像是在一艘船上,那么大那么宽,大得有点无边无涯的样子。她无聊起来,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从前的双人床一般都是三尺半,定做时有人要加宽,也最多加半尺,四尺的床就已经很大了。她的一些大学女同学结婚早的,就抱怨过床宽了买不到配套的床单被褥。现在倒好,居然有六尺宽的床,还有配套的床垫,床单,床罩。这是不是说现在的人更喜欢在床上消磨时间?更厚颜更无耻,更放纵更会享受。

潘书也想放纵一下,可惜找不到人。她忍不住拨了何谓的电话,问他“在干什么?”

“看电影。”何谓说,“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不是说不接不打不开机不充电吗?想我了?想我了就赶紧回来。”

“你的记性为什么这么好?男人记性太好显得小气。”

“你的话是圣旨,我敢不记住?”何谓停一停,又问“听上去心情不错,是什么影响到你?”

潘书翻个身躺得更舒服一点,“我刚办成了一桩大事。”

“什么事?订了机票?”

“你心里就只有这个。”潘书笑他,“不是的,是我刚做了次红娘。第一次做媒就成功了,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慢来慢来,你不是把你自己给搭出去了吧?把话说清楚,我说过不许你勾三搭四的。”

“偏让你紧张一下。”潘书笑得要死,“不是我,你还记得和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章先生吗?”

“记得,不是给我们拍了照吗?我已经从电脑里打印出来了,还装了框,就放在床头。你在里面看上去真不错,像是个命运不济的柔弱女子,我就像是恶霸地主,一手捏住你的小腰,那样子像是在说你从不从?你不从我就把你扔下去。”

“何谓。”潘书柔声叫他。

何谓听出她的温情来,也不说笑了,问“怎么啦?”

潘书又不想说了,转移话题说“我就是给这个帮我们拍照的章先生做了媒,他们已经打算在玉龙雪山下结婚了。”

“女的是谁?”何谓也不逼她,顺着她的话头问。

“你记不记得我们办公室有个女孩叫赵薇薇的?”

“不记得。哪个女孩都不记得,我的眼里只有你。”

“你唱歌呢。我就是把赵薇薇介绍给了章先生。”

“你怎么想起他们会是一对来的?”何谓问她。

潘书说“有个词叫‘灵魂伴侣’,我和章先生说话聊天,就觉得和赵薇薇的感觉很像。心想他们在一起一定很相配,就拉了拉线,果然就成了。”

“你都有心思管人家闲事了,是不是自己的心事也想清楚了?”何谓问,“你都能感觉到两个陌生人是彼此的灵魂伴侣,那你自己的呢?”

“阿哥,”潘书不答,用上海话低声唤他,“阿哥,过来陪我。”

何谓被她两声“阿哥”叫得心神荡漾,骂道“你真是混帐,没见过你这样的妖女人。隔着两千公里,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阿哥,公司不要去理它,卖了它,关了它,我们在这里开间酒吧。你的钱加我的钱,我们在这里住上三辈子都用不完,何必在上海受苦受累?”

“这个年纪就退休,是不是早了点?”何谓硬起心肠,不受她的媚惑。

“阿哥,说‘喳’。”潘书继续勾他。

何谓铁下心说“不喳。”

“那你就一个人在上海看黄|色电影吧。”潘书幽怨地说“你刚才说你在看电影,什么电影?”

“你不是已经说了吗?《黄|色电影》,《幸福的黄|色电影》。”

潘书惊讶地道“你真的去下了这部电影来看?”

“你不是在看了这部电影后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的吗?我当然要知道是什么让你下了决心。”何谓说。

“找到答案没有?”

何谓说“没有。电影看完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女人的心思实在猜不透。可不可以麻烦你给我讲一下?”

潘书要想一想才说“我有些不记得了。也许是觉得生活太无奈,变数太大,个人太渺小,命运太不可捉摸。电影里的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才活得好一些,然而为了得到一个孩子,要做出那样的选择,我想如果换了我,我是做不到的。我宁可没有,也不会那样做。但你明明就在身边,我一伸手就够着了,我不想放手。你要想问我是什么让我对你动了心,这个我记得,是你对我说书,你能这么说,不是让我陷得更深?”

“是,我记得,我说过这话。是在你拒绝我之后。为什么这句话能打动你?”

“我从这句话里看到了你对自己信念上的坚持,对我的欣赏,还有忍让和包容。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心灵宽大强壮的人,我一直以来,想找的就是这样的人。”

“书。”

“我这个人毛病很多,心眼小,爱计较,不宽厚,又喜欢折磨自己又喜欢折磨人家。但你却是与我完全相反的一个人,我从你这句话里看出你是我的‘搜美特’,灵魂伴侣。因为你是何谓,我才顾虑多多,我怕你太有钱,男人一有钱就会变坏。还太深沉,我摸不透吃不准你,所以我想等一等。我拉你去吃日本菜,借芥末哭了一通。我一直都爱哭。看了《黄|色电影》,我又哭了一通。然后我就想,我所有的烦恼不过是头发留得太长要开杈,高跟鞋太紧有点夹脚,蛋糕上糖霜太多吃了要胖,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能遇上像你这样能坚持自我又能欣赏我的人,还迟疑什么?”

“书……”

“你要不是何卫国,我早就和你结婚了,是不是?但你是何卫国,你让我好为难。你走后我想了又想,我想起张充和女士的名言来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自己;不要拿自己的错误惩罚别人;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要是让你离开我,那就是在惩罚我自己,我不干。何况何卫国的感情比何谓更深更久,何卫国比何谓更让我信服。何谓是个神,完美无缺像个假人,何卫国有血有肉,知根知底。何卫国不是想听我叫阿哥吗?我愿意每天叫一百声阿哥。阿哥,上海不好玩,过来陪我。”

何谓沉默半晌,才说“书,我不是贪恋上海的人,但我要问你一句我如果不是现在的何谓,而是当年那个何卫国,你还会这么叫吗?我要是没有事业作后盾,只是一个门童,那个漂亮的骄傲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潘潘,全张家花园弄堂最有出息的潘潘,会看我一眼吗?”

潘书被问住了,然后说“我不管,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就看你怎么办了。”

“书,你为什么不愿意回上海?束河当然好,每年过去住上一个月我求之不得。但我要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回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要我过去陪你可以,要是今晚半夜有飞机,我马上就飞过去,但我要知道为什么。”

潘书尖叫一声,“我不知道,我就不想回去。我懒得动弹。”她不想再说什么,正好手机的蜂鸣声响,提醒她快没电了,她说“我的手机要没电了,我挂了。”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手机真的没电了。手机也被她攥得出水。

为什么怕回上海?回到上海就意味着担负起责任,整间公司都要她来负责。潘书知道自己从不是个在事业上有野心的人,她看见文山会海就头痛,这些年她应付了足够多的男人,早就生厌了。她是在和章正相处后,才知道没有任何压力的生活是怎么轻松,她可以毫无心机地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聊天看风景,没有局促,没有戒心,没有算计,没有防犯。甚至可以忽略掉他的性别,只当他是一个人。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是人生追求的最高境界?

奈何何谓就是不明白。他一定要抓住让他自傲的东西,才肯和她在一起。都说有条件的爱不是爱,那何谓的爱又是不是?无疑何谓是一个非常自爱的人,一个人要非常自爱,才能有足够的爱去爱别人。那么,这也是何谓的好处。何谓,你好处太多,你像个假人。潘书怨怼地想你爱来不来,你不来,我一天在电话里叫你一百声阿哥,我烦死你。“作”死你,“嗲”死你,我还没给你尝过弄堂女孩的作劲。

何谓没来,赵薇薇却来了。还来得个夸张,大大小小好几只箱子,打开一只箱子,里面只有一件雪白的婚纱。潘书看了大叫,说“侬发痴哉!侬真真要命呐,介要好看做啥啦?”

赵薇薇抖开来比在身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说“我特为跑到苏州去买的,便宜啊,一辈子一趟,做啥勿穿?外加是在雪山下头,还有摄影师做老公,我就算冻煞脱也要穿着婚纱结婚。下趟老了拿出来看看,问问小姑娘哪能?外婆阿娘年纪轻迭辰光漂亮伐?”

两个人用上海话叽哩呱啦说个不停,一件婚纱比过来比过去,又是笑又是闹。章正拿了相机给两个女孩子拍照,说“这样生活化的照片剪成一辑,嗯,有味道。可以发到《新娘》杂志上去。”

潘书用下巴指一指章正,问赵薇薇,“觉得伊哪能?”

赵薇薇点点头,抱着她的肩膀搂了一搂,“好,谢谢侬。”

“谢谢侬,拜拜侬,开年卖脱侬。”潘书念一首路边童谣,笑着说“我拿侬卖脱了,还要谢我?”

“还有谢媒礼金。”赵薇薇说,拿出一条手链戴在她腕上,“三克油,卖来卖去。”这句“三克油卖来卖去”也是童年时小孩子们说来玩的,它的发音和t ank you very uc 很接近,孩子们说着它非常高兴。

赵薇薇替潘书戴好手链,拉起她的手来看,忽又问“不是讲结婚了?怎么连个戒指也没有?还要保密?结婚有啥好保密的?我就要讲得全公司的人都晓得,看他们还笑话我只会相亲?”

潘书找个借口说“我阿姨刚死,姨夫又进去了,我不想太张扬,说出去也不好听,人家当我这个人怎么这样没心肝。”

赵薇薇点头“说得也是。那你婚纱照也没拍?”

“没有。”

“你要是不嫌弃这件衣服我穿过,就穿着它拍几张吧。我们两人身材差不多,要不你先穿了拍。你是我们的大媒人,我白送你都行。”赵薇薇爽气地说“现成的摄影师在这里,又是在这样美的地方,帮你省好几千块钱呢。”

潘书对章正说“章先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爽快人吧?见面之后感觉如何?”

章正弯腰行了个礼,说“好,正是我的搜美特。薇薇,来,我们向大媒人行礼。”真的拉了赵薇薇朝她鞠了个躬。

潘书笑说“顺便你们两人互相行个礼,我连证婚人都做了。”

那两人还真不推诿,退后一尺,互敬一礼。乐得潘书啪啪地拍手。

第二天章正包了一辆面包车,带了相机镜头三角架反光板等摄影器材。潘书请了客栈老板娘和毛线店的女孩子帮忙,一起到玉龙雪山去拍婚纱照。赵薇薇在车上换上婚纱下来,宛如仙子般轻盈,如烟如雾。潘书充任她的化妆师,用粉扑得她粉妆玉琢一般。赵薇薇脚下是一双球鞋,站在蓝天白雪之间,美得如梦如幻,恍若安徒生笔下的冰雪女王。

章正看得呆住,走过去亲吻她。潘书偷偷拍下十数张照片。虽然章正穿的是便装,但这样的婚纱照才是最美的。不是摆拍,没有笑得刚刚好的笑容,一切发自内心。

赵薇薇拍好照,换衣服的时候问潘书,“真的不拍?”

潘书拥着她,说“今天你是主角,你一个人做冰雪女王就够了。”

赵薇薇快乐得落下泪来。

第二十章 小三儿

章正和赵薇薇在束河停留了两天,就去小凉山看彝族风情去了。潘书又是一个人,热闹之后重新冷清,就有点不太适应了。她拿出毛衣来织了两天,把袖口收了针,又借老板娘的蒸气熨斗来熨平整了,拿个衣架挂上晾干。走近看看,后退两步看看,拿起袖子贴在脸上,感受一下羊绒的温软。

这手上一时没了活儿,顿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一时兴起,就打了车去丽江,又去那家毛线店,和那个女孩子聊了半天,买了两斤半羊绒线。这次买的是银灰色的,另买了细竹针,起好了头,研究了一下花样,说些那天在雪山上拍照的事,快黄昏了才回束河。

还没进客栈的院门,就听见有孩童的笑声,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清脆甜蜜,听得潘书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想一定是客栈里来了新客人。走进院子,果然看见有两个一般大的男孩在院子里跑,想捉住老板娘养的那只姜黄|色大肥猫。那猫轻轻松松跃上围墙,朝下瞄了一眼,趴下身子晒起太阳来。

两个男孩喵喵地叫,想引它下来,两张圆面孔一式一样,四只胖手向上伸着,可爱得不像话。潘书弯下腰笑问“哟,是双胞胎?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呀?”两个男孩看她一眼,用手捂着嘴咯咯的笑,又四臂相缠抱在一起耳语一阵,然后说“勿讲拨侬听。”说的居然是沪语。

潘书大乐,蹲下身子也用沪语问“格么好讲啥啦?几岁好讲伐?”

一个孩子伸出一只胖手掌,比了比,又收起一只拇指,另一个孩子把他四指中的小手指握住,咕咕笑,说“介许多。”

潘书被这小哥俩逗得开心,握住两只手背上都是肉涡的小手,放在嘴上狠狠亲两下,问“就奈两家头啊,爸爸妈妈呢?”

一个孩子指指上头,笑说“伊。”

潘书笑着掉头过去,想和孩子的父母打招呼,谁知看到的竟是何谓正往下走。

她先是一喜,待看清他身上穿的衣服,又是一嗔,忽又想起那孩子说的话,不免有些怀疑在心头,慢慢站起身来,只用眼睛看着他,却不说话。

何谓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先在她脸上亲一下,然后一手抱起一个男孩,问“叫我啥?教过伐,忘记脱啦?”

两个孩子搂住他脖子,大声尖叫“哥哥,哥哥。”

何谓又朝潘书呶呶嘴说“叫伊姐姐。”

两人又“姐姐,姐姐”乱叫一通。

何谓放下两人,说“快点上去,妈妈来等奈了。”撸撸两人的胖头,让两人上楼去。转身看着潘书,笑着说“侬格样子像似要吃脱我了,做啥?”

潘书冷着脸不说话,在院子里的一张放着蓝印花布垫子的长椅上坐下,打开手上挽着的包,拿出还只有一寸来长的毛衣来织。

何谓在她身边坐下,搭讪地问“生气啦?怪我没早点来?生气还给我打毛衣?”拉拉身上穿的驼色羊绒毛线套头衫,“我才走了没几天,一件毛衣就打好了?开始我还以为是买的,后来看到旁边多下来的线团,才知道是‘爱妻’牌的。”

潘书还是不说话。

何谓又说“这叫什么花样?”指指毛衣上的图案。

“眼睛鼻子花。”潘书硬梆梆地说。

“是你眼睛花,还是我鼻子上有花?”何谓逗她,“别这样,对我笑笑,温柔一点。就像那天在电话里叫我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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