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袋梨（1/2）

高二刚入秋的时候，春见也这样生病了。

那时候路昭何和她还只会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过道；

那时候他们只是帮忙了会说一声谢谢的关系。

那一年不知道怎么了，刚换季气温就巨降，当时很多人都生病请假回家了，但是春见一直都在，每天定时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药喝，一次总是几颗几颗的，喝水的时候总要闭上眼睛。

她当时的杯子是浅蓝色。

每次中午有光照过来的时候就特别好看，只可惜当时是阴天，要不然就能看到光从她的杯子里往外透的样子，真的是简单纯粹的美好。

那几天路昭何一直没有和她说话，因为没有什么机会，两个人一直都是各做各的事，只是路昭何总是在余光里看到她，有时候太过显眼了，他也会想——

春见是不是也在这样看着他。

但也只是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有这个想法，毕竟当时他们是真的不熟。

路昭何在那几天就看着她从第一天一直揽衣服到后来打喷嚏、然后开始流鼻涕，最后变成了咳嗽。

她喝的药也跟着症状一直变，路昭何怀疑她那个一直挂在书桌旁的袋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药。

到她咳嗽的时候，班里请假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回来的人也都带着病，当时上课的时候简直了，老师在讲台说感觉全班都在咳嗽流鼻涕。

路昭何旁边的人几乎都中招了，但只有他依旧该怎样怎样，衣服脱脱穿穿一点儿没事儿，老班开班会的时候说：“真不亏你为了踢球逃掉的课。”

那时候春见跟着全班人在笑。

虽然路昭何没事，但他妈妈还是在周四看他的时候给他提了一堆水果，其中就有一袋梨，路妈妈说天干，要润润嗓子。

“妈妈你真的是每次都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她拿出那一袋梨的时候路昭何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他给他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兴高采烈地提着袋子走了。

——刚好趁下午做操的时候给春见。

路昭何在回教室的路上就一直是这个想法，春见这几天一直在咳嗽，甚至都戴上了口罩，他在她旁边，所以看到了她的每一次克制、压抑，最后发出的是闷在口罩中的，小声却又持续的咳嗽。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那么辛苦地忍着。

明明班里到处都是咳嗽声。

下午的时候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晴了，当时刚打下课铃，不同教学楼里的学生踩着尾音从楼梯上慢慢下来，突如其来的亮光就依次略过铺着草坪的操场、科技馆顶层的地球仪、办公楼前的红色校徽……最后轻快地落在教学楼上，在红砖的地面打下倾斜的影子。

路昭何看着春见和她同桌一起下楼，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他才来到窗户边往下看，但是却没在平时做操的位置看到她。

路昭何又往旁边找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她的身影，要是放在平时他可能会仔细想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可能会再谨慎一点儿，但是那个时候他心里都是即将要做什么的激动，而且虽然他是足球队的今天下午有很大的自由，可是一会儿就要到操场上集合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视线，然后快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他特意藏在下面的梨，为了不让压坏，他只在上面放了面包掩着。

……

真的到这一步的时候，路昭何突然开始紧张了。

他深深地呼气再吐气，双手怀抱着那一袋梨站在春见的桌子前，竟然还有点儿发抖。

他的脸和耳朵也被这莫名的羞耻蒸红了。

春见的桌面上很干净，只在左上角摆了基本练习册，好像是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他轻轻地拎起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从校服口袋里拿出自己提前写好的卡片，用手捏着，慢慢放在她的练习册上。

一切都做好后，路昭何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他还不敢提前猜想一下春见看到这些东西时的感受、她能不能认出来自己的笔迹、她……会给他说什么。

他不敢想。

他只能像安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那样边转身边在心里默念：没事没事等回来就知道了反正你下午要训练看不到——

“……”

——的。

春见就站在讲台上。

就在他身后。

就看着他在她的桌子旁边。

就看着她的桌子上突然多了一兜梨……和一张卡片。

……

“那个……我来拿我的东西，刚才给班主任请假了，所以……咳咳。”

为什么这时候开始咳了……

路昭何被吓得脑子里只冒出了这一个想法。

为什么刚才没有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