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翻恶政，重订历法：汤王如何让百姓从苦难中解脱？（1/2）

在乙未年的元祀之礼上，汤王继位了。文武百官都前来祝贺，之后他任命伊尹和莱朱两人为宰相。他还特别尊伊尹为元圣，向众人宣扬了这一消息。在夏桀任天子时，他所作所为邪恶残忍，百姓受尽了苦难。汤王于是推翻了桀的统治，对百姓的治理都以宽厚为主。人民感到非常高兴，并且改正了历法，重新制定了朔日。在夏朝时期，正月的朔日是建寅月。但是汤王不愿意和夏桀使用同样的历法，于是将正月的朔日改为建丑月。现在的十月冬至日就是这个历法中的正月。他还改变了年号，称之为“祀”。采用甲寅历，以白色为主要颜色，祭祀时用白色的牲畜，白色也成为了他的徽号。人们在祭祀时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白色的衣服。

那个时候，发生了长达七年的严重旱灾。在旱灾开始的三四年，情况还没有变得很糟糕，农民的田地还能收获一半。然而到了第六七年，草木全部枯萎，溪流干涸，这场旱灾才真正变得严重起来。在那个时期，出现了两种奇怪的生物。一种是鸟类，当天空正要变阴时，它们就会三五成群地飞起来。这样一来，阴云就会消散，天空变得越发红艳。还有一个人，身长两三尺，全身赤裸，眼睛长在头顶上，走路像飞一样。他经过的地方，太阳光就会变得很热，就像是在火里一样。后来人们查证，《博物志》上记载了一种鸟类名叫“肥遗”，出现它会导致大旱。同时，《神异经》上记载了三尺高的人名叫“魃”，又称为“貉”。据说它出现的地方，会有千里之地变得寸草不生。人们看到这两种怪物出现时会阻止云彩和雨水，千方百计地作怪。无论老幼，每次见到它们，都会扔石头和瓦片打它们，并喊道：“你长得像鸟，但恶行超过猫头鹰；你半个人样，但完全是个妖怪。你叫声响起，天空就变得火红；你走过的地方，大地都变得焦黑。如果不是因为你作祟，怎么会有如此炎热的天气？如果不是因为你作恶，怎么会有如此焚烧般的景象？我们用石头砸你的头，用瓦片打断你的腰。看你怎么飞？看你怎么跳？”

在过去三四年旱灾的时候，虽然收成不太好，但人们还不至于惊慌。然而，在这过去的六七年里，连提雨字都不敢，因为根本就没有降水。百姓眼见得是这两个怪物作祟，让他们遭受了如此大的灾难，但人们既无法击退它们，也无法追打它们，这让人们感到十分憋屈。然而，在当时虽然旱灾持续了七年，却没有看到一个人饿死。这是因为商汤王时常常鼓励百姓种植农作物，同时又减轻刑罚、减轻赋税，所以百姓们都努力地耕种。只要耕种一年，就有两年的积蓄；耕种两年，就有四年的积蓄，因此民间仍然有一定的积蓄，不至于饿死。然而旱灾持续了多年，人们不知道旱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因此感到惊慌。商汤王见到这种情况，虽然多次祈祷，但仍未下雨。于是他命令太史说：“我想进行祈祷，请你先为我占卜一下。”太史占卜完后，上奏说：“根据我的占卜结果，如果要求天降大雨，就必须烹杀一个人作为牺牲，这样祈祷才能有效。”汤王说道：“我请求降雨的目的，正是为了百姓。现在如果必须烹杀一个人来祈祷，我就自己来充当这个牺牲。”于是他开始斋戒、沐浴，剪短头发，修整爪甲，乘坐素车白马，身上裹着白茅草，装扮成献祭的样子。汤王问群臣在哪里祈祷合适，他们都说桑林有一片空地，适合用来祈祷。汤王便来到桑林野地，仰卧在地上，祈祷道：“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不才，而伤害到万民的性命。”接着，他用六件事来自责：是不是我的政治不够节制？是不是百姓失去了他们的职责？是不是我的宫殿过于奢华？是不是后宫女子太过张扬？是不是收受贿赂的现象太过普遍？是不是谗言佞语过于猖獗？

汤王自责说完了这六件事，只说到第六件，天空就突然布满了乌云，大雨倾盆而下。百姓们欢呼雀跃，呼声传了数十里远。这场雨：不是春天杏花拨火一样红热，夏天榆荚黄杏盛开；也不是在月亮如仰瓦般晃动的前晚，湿润的土地上响起了鱼儿的歌声。感谢圣明的君主行善积德，使得千里之内的土地都充满了甘露。

这场雨水覆盖了数千里的土地，每一处都被天空的恩赐所淋透。雨水持续了数日后，人们发现肥遗死在了水沟里，而旱魃则没有逃脱雨水的追击，躲在厕所里也最终被淹死了。当年大丰收，成汤又用庄山出产的黄金铸造了一种叫做“币”的钱币，相当于今天的铜钱。他铸造这种钱币时，吩咐群臣说：“我铸造这种钱币，并不是为了让国家富强，而是将来可以用来赎回民间贫苦人家无法支付的生活费用，甚至是用来赎回被卖到外地的子女。”因此，民间有很多人通过铸币，赎回了成千上万的子女。那些卖在附近的孩子自然不用多说，母子很快就团聚了。有些孩子被贩卖到远方，他们的父母向官府报案，官府就会让他们的父母亲自去远方赎回孩子，母子最终仍能重逢。正是：昔为两地参商，今作一处团圆。

那些卖掉子女的穷苦人民过得并不快乐。于是商汤王考虑到民间贫困导致卖子女的情况，主要是因为百姓没有生计，于是他下令让各地的生物都成为民生所用的物资，让百姓互相交易，使得那些贩卖的人能从中获得一点小利益，从而维持日常生活。民间有了生意，就不至于生活无着。这样，他们可以安心吃现成的饭食，不再遭受困窘。但是，为什么在旱灾期间，百姓不至于饿死，而却卖掉了自己的子女呢？原因是旱灾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人们积存的粮食已经吃光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汤王通过这些政策，使天下大治，庆祝时举行了盛大的濩乐。濩是什么意思呢？它的意思是保护，意味着成汤的仁德可以保护人民。每年春秋时节，宗庙内也需要供奉一些禽兽来祭祖。汤王最初建造了一个围场，用网围起来，以捕捉禽兽。但是，这个围场有点好笑，因为它只有三面有网，如何能捕捉到禽兽呢？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禽兽不顾性命地钻进了网里。汤王只选择了毛色较好的几只禽兽作为供品，其余的则被自由放归。商汤王在位三十年后去世，享年一百岁。之后，太甲继位。太甲是太丁的儿子，也是商汤王的嫡长孙子。后代的钟伯敬写了一首诗说：”太丁早丧命难延，外丙仲壬天其年。太甲应当膺玉历，能为贤主盖前愆。“

在戊申年的正月初一，太甲继承了汤王的地位。刚登上王位的时候，他不知道君临天下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还以为是可以随意放纵自己的乐趣。尽管商汤王贵为天子，他却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处理国事，生活中也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常常感到惊恐不安，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商汤王设立刑罚时，总是担心会过于严厉地对待百姓。岂不知百姓都是他统治下的子民，他本应该让他们敬畏自己，可现在却反而让君王害怕百姓，这样做天子还有什么意义呢？于是，他废除了商汤王所设立的那些刑罚，重新制定了一套新的刑罚。当时伊尹担任宰相，是顾命大臣。他看到太甲的行为举止，非常震惊地心想说：“这样的继承人，难道不会把国家搞垮吗？先王坚持中道立贤的原则，可太甲完全不顾及，反而与夏桀的暴戾荒淫更为接近。如果想让他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就必须让他明白先王自新明德的旨意。不如将他放到桐宫，那里是先王的陵墓所在地，又有大训载在陵庙里，让他能反省自己的过错。等他改正错误后，再接他回国，恢复天子的地位，这岂不是更好的选择？”第二天，伊尹在朝堂上对大家说：“太甲自作聪明，颠覆了先王的典章制度。天下并非一家之有，而是有德者居之。现今太甲已经成为元首，但他的行为不合适，我们应该按照道理将他放逐。”仲虺说：“让他离开王位怎么办？”伊尹回答：“让他去桐宫，让他在先王的坟墓旁日夜思考先王治理天下的方法，相信他能够改过自新。”仲虺说：“好的。”于是他们安排了马匹，命令太甲离开王位，前往桐宫。太甲只得带着皇后和十几个女官一同前往。太甲惊慌失措，只好向伊尹求情说：“我要是走了，谁来治理天下？”伊尹回答：“只要你能改正错误，天下仍然会由你治理。至于政务大事，我将暂时代为处理。”太甲只好与元妃、侍妾满含泪水登上了马车。正是：万乘尊贵才快乐，一朝卸权实堪悲。

太甲来到桐宫，与王妃安排好行李。他看到这里只有十几间宽敞的房屋，再也不像宫里那般繁华热闹，感到非常冷清。出门没走几步，就是汤王的墓地。他只见飞鸟悲鸣，林木稀疏，再也不像宫苑里红绿笙歌的欢快场景，愈发增添凄凉之感。他在这里忍耐住了一年半载，心中始终对伊尹充满怨恨。有一天，太甲在汤王坟前散步，走来走去，突然想起：“我的先王作为天子，确实是个谨慎的人。他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取天下如同反掌。得了天下，他又如何会放弃？作为天子，他多次推让，最后不得已才登上王位。如果像我这样不遵守法度，即使众诸侯推让位子给我，他们也会像伊尹一样把我放逐。这还是我以前做错的事，所以被贬到桐宫，不过是要我效法先王，他仍然把我当作先王来辅佐。然而，先王说的都是仁义之言，实行的都是仁政。现在我必须遵循仁义之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不遵守仁义了。”太甲在汤王坟前自我反省后，回到桐宫，将伊尹所作的《伊训》、《肆命》、《徂后》等文编纂起来，作为自己言行的准则。他非常谨慎地遵守这些法度。

桐宫的人们看到太甲如此迅速地反省改过，就互相告诉说：“我国的君主最近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他们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伊尹。伊尹回答：“再过一年左右，让他经历些挫折，磨练得更加成熟，才能担当大任。”经过近三年的时间，太甲一直怀着圣贤之心，实行仁义之举。伊尹听到这个消息后，召集百官，在朝会上宣布：“太甲能够改过自新，增加了他的德行，我们可以迎接他回来，让他重新执掌政务。”仲虺说：“好的。”于是他们安排了马车前往桐宫，迎接太甲回来。太甲重新登上天子的宝座，伊尹担任了他的相国。各个诸侯听闻太甲变得很有才能和智慧，都表示归心顺从，愿意支持他的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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