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面基（2/2）
听见明曦的话，霁霖也看了过去。
纪明耀正投入地在拉着小提琴，是一首叫做《小时候》的曲子。悠扬的曲调从小提琴中飘扬而出，似乎要把人的思绪一起带到极为遥远的地方。
Eudaemonia里好几位顾客都在拿着手机拍着他，也不知是冲着他而来的还是吃甜品的过程中发现他就是“车速200”，然而纪明耀却丝毫没受到台下的影响，依然闭着双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地演奏着这首曲子。
曲子中有着太多的怀念和情感，一曲听下来，明曦的眼里竟然有些湿润。
尾音落下，明曦长长地吐了口气。
回过神，才发现纪明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看着她。
他走下台来，似乎想过来向他们打个招呼，但刚走没两步，就被几个顾客给围住索要签名了。
纪明耀只好抱歉地朝明曦和霁霖笑笑。
明曦也朝他笑笑，但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曲声中：“《小时候》啊……真让人想起很多事呢。”
“我们希希也不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萌佳调侃她。
“才不是嘞，我的童年还是很快乐很有趣的，我还有一个……”明曦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话头止住了，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霁霖侧过头去看明曦。
又来了。这是他第二次，在明曦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如隔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又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讳莫如深。
他的小太阳，此刻被某朵不知名的阴云给遮住了，让他很想帮她拂掉。
“小曦？”林老爷子适时地出现，打断了几人的思绪，“带朋友来玩呢？”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最后停留在萌佳身上。
“咦，你……你是那时候的姑娘吗？”
萌佳本来只当对方是个普通的老人家，被他这么一问，她被问懵了。
“我吗？”
仔细地搜寻了一下记忆，倒还真隐约地想起了一个人影……
“啊，您是，那时候的……”
见她想起了，林老爷子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是啊，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头子。”
“怎么会呢，您的甜品实在太好吃了，不瞒您说，那个味道现在还在我嘴里留着呢！”
林老爷子听了这话，眼睛发亮，露出了孩子般喜悦的神情。
“真的？”
“当然是真的！”萌佳用力地点着头，“不知道我今天还能不能吃到那时候吃的欧培拉？”
“可以可以。”林老爷子笑道，“我也记得你这个丫头特别嗜甜……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爷爷，我叫孟佳，佳期的佳。”
“孟佳，真是个好名字……没想到，你还是小曦的朋友。你和她一样叫我林爷爷就好了。”
“好，林爷爷。”
“林爷爷，”听了半天，明曦忍不住出声了，“我也没想到您和萌佳认识。……不过，能不能先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啊？太难受啦，被你们吊了胃口好久了。”
林老爷子和萌佳都笑了起来。
原来，萌佳在小学的时候曾因父母离异，而随母亲从G省G市搬来F省F市。她也就是在那样一个时期，偶然来到了中年时候的林老爷子所开的甜品店。
那时候，林老爷子的甜品店才刚刚起步，店里冷冷清清，除了入不敷出，更多的是面临家里人的反对。而萌佳，也正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生活上的巨变，父母离异、生活环境的更换、陌生的人际关系……
萌佳几乎每个周末都会跑到林老爷子的店铺吃甜品或者喝点饮料，最常点的，也就是那份欧培拉。
来客稀少，林老爷子自然注意到这个每周必光临的常客萌佳，慢慢地，也就开始和萌佳熟络起来。
林老爷子至今难忘当他询问萌佳慢慢品尝完欧培拉的感受后，她的回答。
她不是说什么绵密细软，什么香浓甜糯，什么唇齿留香。
她只是说：“我感觉好幸福哦。”
这感性而直观的回答，直接戳中了林老爷子渴望被认可的心。
“我们佳佳也不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呢。”用手肘戳了戳萌佳，明曦拿刚刚她说的话来调侃她，“……不过，林爷爷，您和萌佳再次相遇，这大概真就是缘分吧，哈哈。”
“怎么说？”
明曦解释道：“您不知道，我和萌佳是网友，今天第一次见面呢。如果不是因为面基，萌佳也不会来Eudaemonia啦”
“啊，那还真是巧了。”
“是啊，真是巧。可能我和您真是有缘呢，”萌佳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想到您的店现在开得这么好，人气这么旺。”
林老爷子哈哈大笑：“人气这么旺，可还有小曦的功劳。”
“我？”明曦奇怪地指了指自己。
“是啊。而Eudaemonia这个店名，就是小佳的功劳了。”
“啊？”萌佳不明所以。
或许热衷于留悬念，林老爷子又是未答，只是笑笑，道：“小佳要欧培拉，还要什么？”
萌佳只好暂且按下心里的疑惑，伸手翻了翻菜单：“嗯……那就，四季玛奇朵吧。”
“我还是要一杯兰香柠檬茶，林爷爷，”明曦道，“然后，一份提拉米苏。”
霁霖和烬渊也依次点了单，林老爷子带着一抹慈爱的笑容离开了。
其实，和萌佳重逢前的故事，林老爷子还没有说完。
那时的萌佳答道：“我感觉好幸福哦。”
“……你是说，幸福？”
“是的。就是有一种生命都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么说的话，每天来一份甜品，岂不是人生都没有烦恼了？”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就拿这个欧培拉举例吧，您为什么只是固定做这样的大小，而不是做满满一碟呢？”
“因为……”林老爷子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因为甜品吃多了，会腻？”
萌佳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您看，所以幸福感也是建立在一种秩序之上的，它就好像是被约束的自由。它不是漫无边际的幸福，而是需要严格的自律才能获得的。”
萌佳回去之后，林老爷子想了很久。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最终还是关闭了营业，他后来也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萌佳了。
再次选择开甜品店，林老爷子经过深思熟虑，也就根据和萌佳的这段对话，改店名为“Eudaemo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