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玉浮梁(2/2)
大家一起死吧。
到了夜里,城主派人来邀请几人,说是补上昨天应有的招待,岑竹把竖琴包好后放回灵戒里,确定镜瞳的脸没问题后就跟着来传唤的侍从去了宴事厅,她们是最后到的,毕竟住的最远。
剩下的空位是最靠门的两个,岑竹和镜瞳一点也不意外,反正就是应付一下,对方也不是真想招待他们几个。
没一会每个人面前的食案上就摆满了独具特色的天牝菜品,岑竹试着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她并没有吃,而是闻了闻。
是人肉。
放进嘴里尝尝,口感确实很特殊,看来厨师很有两把刷子嘛,有点脆脆的,怎么形容呢,有点像冰镇后的鱼肉,配上地下的汤汁还真挺好吃,镜瞳也非常满意,快速地把自己桌上的肉类一扫而光,没想到这有人比自己还会吃。
城主再次道歉说耽误了他们的行程,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她提,只要是能做到的都会满足。
那几个修士自然又是一番客套,岑竹很好奇这几人到底有没有闻出来这桌子上放的是人肉,她不相信这几人连这么明显的都闻不出来。
果不其然,几人在随后一点肉没吃,那个荀池脸色差的好像吃了虫子一样,筷子戳了半天桌上的菜只受了点皮外伤。
坐在高位的城主一脸戏谑,她一点也不怕几个人看出来这食物的问题,她就是故意的,日子无聊,就得靠看这些人的蠢样玩乐,早知道就应该带着他们去看行刑。
回住处的路上那四人步履匆匆,岑竹还以为怎么也得和自己这边说说那人肉的事,可对方到最后也没转身。
“唉,还是我多想了,还以为他们还记得咱俩也是人呢。”
一边的镜瞳只觉得他们没品位,这都不吃,嘴也太挑了,怪不得岑竹说这群人过的是神仙日子。
第二天两人早早去了那行刑台,这次赶到了前面,看到翻译来了时她俩还挥了挥手,对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和昨天一样宣读罪名。
“罪名:诽谤,即刻行刑!”
怎么感觉这边造谣的人还挺多?按理说每天处刑应该会起到警示作用啊,岑竹一路上只听到人们称赞处刑,别的都没听到,难不成是因为住的太靠近城主府的原因?
当台上飞下来一半手掌时,岑竹瞅准机会跳起来把手掌拦了下来。
“今天抓到了!”岑竹把手掌递给一边等着的镜瞳,其实平时里一块手掌镜瞳根本不稀罕,只不过现在是被周围人的情绪影响,他们激动她也跟着激动。
结束后两人觉得无聊,就往靠近另一边的地方走,越走越安静,镜瞳环顾四周,怎么大白天静悄悄的,行人都低着头也不言语,没人叫卖,死气沉沉的,和刚才行刑的街道附近气氛截然不同。
而且每次两人稍微一靠近,行人们都会立刻躲闪开,好像和人拉近距离是某种很恐怖的事,岑竹发现这的人好像和天牝人长的不太一样,鼻子更高,而且眼窝没有天牝人深。
“这的不像本地人啊?”
镜瞳也注意到了这点,她又想起看行刑时那两个罪人的样子,好像比起天牝人更像这的行人。
“那些被处刑的好像也长的和这的人很像。”
可能是没有刻意控制声音,处刑两个字飘进了旁边路人的耳朵,他们一下子窜的更远了,都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生怕被俩人看上一眼。
“你问为什么外围的人长的不一样?”城主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还以为是有什么趣事,火急火燎跑进来就这点事。
岑竹和镜瞳没觉得自己有多匆忙,只是对方太懒散悠闲了才会这么觉得,她俩甚至没急着回来,逛完一圈才慢悠悠地溜达回来。
“因为他们不是天牝子民呗,这有什么不能想象到的吗?”嫌坐着不舒服,女人干脆躺在了卧榻上。
“不是天牝人为什么… …”
“月见,给她们解释。”懒得再回复这种无聊的问题,城主选择拍了拍翻译的胳膊,让她代劳。
“是,两位刚来想必不太清楚,他们并不是天牝人,而是从正在交战的司彘和朝云国过来躲避战乱的难民,因为虽然隔着沙漠,但天牝仍然是最近的国家才一窝蜂涌了进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因为他们不懂规矩,满嘴谎话,城主觉得需要将他们和天牝百姓分开,因此专门为他们创建了生活区,同时派专人教给他们规则,不守规矩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人一看到不属于他们同类的人就害怕到那个地步,原来是怕一不小心“违反”了规则成为明天的被处刑的猎物啊,这法子挺好,既为百姓提供了娱乐,又解决了这些难民不听指挥的问题。
“司彘和朝云还在打仗?”岑竹记忆里好像这俩国家打了得有几十年了,竟然人还没死完。
“早着呢,再打上几百年都没问题。”女人认为短时间内战争不可能结束,那两边都不是会妥协的个性,也正因此逃出来的难民都是少数,大部分宁愿死在战场上。
“对了,你从哪找到的这副皮囊?”突然想起来这事,女人坐了起来,快步走到岑竹旁边,揪了揪她的皮肤,可惜了,和其他钻进别人身体里的鬼一样,没有温度。
“这就是我自己的。”岑竹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找到,这就是她的身体。
“那你还挺幸运啊,出来的时候肉体没腐烂?”女人以为她是说死了以后回来时肉体还能用,因此没换成别人的。
“我没离开过我的身体,我不是鬼。”
女人第一次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回头叫来了那个叫月见的翻译。
“她肯定死了对吧?”
“不是,您忘了,活人从下面回来也会变成这样。”月见像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啊对,我都忘了,你肯定在下面待了很久吧,一点活人味都没了哈哈哈。”
“你真是来对地方了,陛下是全知全能的,她会解决你的疑惑。”女人笑着拍了拍岑竹的肩膀,又转去看镜瞳。
“元魂残缺的可怜小鸟,唉,真是一对苦命人啊哈哈哈哈哈!”
镜瞳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可怜小鸟,乱七八糟,她怎么跟鸟又扯上关系了?
“剩下的就不是我的责任了,回去吧,毕竟你们马上就该去面见陛下了,好好准备准备,陛下讨厌不懂礼节的粗鲁之人。”
又是只留下一句忠告,月见把两人送了出去,月光下,岑竹发现这人的眉眼和天牝人不太像,轮廓比起本地人更像那些逃难来的异国灾民。
不过这种事还是别问的好,她选择了保持沉默,像之前一样和对方一言不发地走完了一路。
回到房间,岑竹继续学天牝语,一想到要去拜见那个陛下她就头疼,一个管理如此奇特国家的皇帝,一个喜欢人骨乐器的皇帝,对方肯定不是个好应付的茬,不过要是好应付也就和她的计划不符了。
“到了临渊,得想办法让这位陛下帮忙。”
听到这话确认竖琴状态的镜瞳疑惑地看了过来。
“帮什么忙?”
“帮忙把这群人杀了,还得想办法把缺口搞大。”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岑竹没忍住笑了起来,把镜瞳搞的更莫名其妙了。
“你觉得要是能有完全的把握我用得着求人吗,就是因为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才要去求那位陛下。”
一堆从有名宗门出来的修士,境界不算低,家境显赫甚至父母也是修士,这种人不可能缺法宝,到时候自己和对方打起来就怕对面突然扔出来一堆没见过的法宝,怕的不是他们本身,是他们拥有的法宝。
“那这位陛下会帮忙吗?”镜瞳觉得这种皇帝应该不太好相处,他们往往站在权力巅峰久了,压根看不上任何人。
“会的。”
把天牝语书放到一边,岑竹在心里练习着遣词造句,她也不知道天牝皇帝会不会帮忙,她赌的不是这把竖琴,而是赌对方不想让人把缺口补上。
她赌的是这位皇帝希望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