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潮落江平未有沙(1/2)
昭狱。
阴暗的牢房中,谷王朱橞已是阶下囚。三王冷如冰刃的脸沉沉地垂视,弗若死神隐隐地端凝着他朱橞,谷王只觉身心皆疲,久久喘不上气来,“建文,在哪?”
朱橞极粗的呼吸声,暗自心内想,建文他,逃了?怎么会?依他对三王的了解,他盯上的人,怎会有逃出生天的,莫非,建文背后,还有何人在助?会是谁呢?建文,可是皇帝的心头大患。又有谁,敢与当今圣上作对。
“建文之兄弟,广泽,怀恩,皆被抓了?”原来,他等在皇城内,在皇帝眼皮底下做的那些事,当时未被揭穿,不过是皇帝与三王的权宜之计,他早该想到,三王如此神机妙算,心思缜密之人,他掌管的镇抚司监查天下,怎会纵得建文干出一桩桩一件件惊世骇俗之事来,皇帝与三王不过在寻一个时机,一个引蛇出了洞,打草不惊蛇的机会,将他等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三王...眼下,建文逃了,臣,不过是他之下的傀儡,是他杀人谋事的刀,臣见不得血,他便侮辱臣,要杀臣,臣身不由己,臣痛心疾首啊!”最砚在侧,心内不禁发笑,又是这一出,这谷王别的本事没有,胡搅蛮缠倒是很有一套。
随之手指便在空中动了动,且见司士前来,最砚端起一盆冷水,干脆利落地浇在了谷王身,朱橞先是一惊,复又万分恐惧,“谷王殿下!可醒了?”
最砚咬着牙,极有压迫地说道,“您睁眼瞧瞧!这儿,不是你谷王府,更不是那奉天殿!这儿,是昭狱!”
朱橞心跳急促,眼眶中布满血丝,露出惊恐之相,这儿,是昭狱!短短几个字,便将令其心境宛若深坠枯潭,唯有脑中的声音在徐徐回荡,这儿,是昭狱!三王,不是他府上人,更不是那日大殿之上的燕王朱棣,会真真切切地听他言语,看他演如此一出陈词滥调,浮夸做作的戏。这儿,是昭狱,入了这儿能活着出去的,没有几人。
“快说!”最砚的逼迫使他心头猛而一激,身体也随之坐椅前抬了半寸,“殿下,可没有这个耐心...”
朱橞缓缓抬视,只见三王早已背对着他而立,忽而其嘴里的言语一字一字地说来,三王转过身,静静地盯着他怯懦萎缩的模样,“建文...曾,去过懿文太子陵,他,曾,让本王给他备过马匹...”
“你是说,他曾去见过吕太后?”最砚脱口时,不觉此言中的不妥,复见三王悄然中的一个侧身,那暗瞥令最砚怵目,“不,懿文太子妃...”最砚垂首,深知如今无论朝上宫中,最忌讳的便是提起建文,或是建文朝的故人。
然那位吕太后,便是懿文太子朱标之继室,建文朱允炆之生母,皇帝朱棣之皇嫂。故而朱棣夺权称帝,便将其改称皇嫂太子妃,令其与幼子徐王朱允熙移居懿文太子陵,从此隐退于世,徐王亦随之改称敷惠王,然虽如此,皇帝对他这位皇嫂与幼侄也算是留有情面,不但吩咐其等在皇陵的吃穿用度一律按往昔的规制施行,还准允了敷惠王朱允熙入京都国子监拜读,敢知因皇帝之兄长,懿文太子朱标在世对其等皇弟的宽仁厚待,才有朱棣对其孤儿寡母的照料与情义。
“陛下,建文...恐在懿文太子陵。”
乾清大殿中,昏黄的霞光映照在头顶的光明大匾之上,皇帝心头沉寂,重重思绪随之涌动。
朱标在世时,是为群臣之信赖,万民之表率,是令其等兄弟甘心屈居其下的太子,是太祖朱元璋寄予万千希望的大明储君,可惜啊可惜,天要亡他,天要助我!想时皇帝朱棣不由松解心房,寻到他建文,何尝不是作别前尘往事,将懿文太子朱标未做完的旧梦做完,将他舍下的江山坐稳呢?
“舜卿!”陈懋行至群臣之外,立于朝殿之央。“你家陈女,实乃死于后宫,自古人不可枉死,死亦有说法,今日朕便向你陈氏诺,其人死因,朕定会追查到底,予你家一个交代!”
“然...”皇帝停语间,众人皆翘首,陈懋神中露出半分犹疑,“你家若是妄图将此罪缘由意指皇后...”未及皇帝说完,陈懋便顺势伏跪在地,扬声回道,“臣等不敢,若是吾家有此意,便叫臣第一个提头来见,赎吾家大罪!”
皇帝昂了昂首,神色意味地瞥着殿下人,“舜卿这是?要替全族挡罪?”
“不敢!只是陛下,吾陈家绝不敢对陛下有二心,亦不敢对皇后有冒犯之意!”此言一出,四下危机,这陈懋似乎在点醒什么?其言中的二心,为何在皇帝未提及之时,却故意言明?莫非,是怕皇帝对其家起戒心,亦或是使其言更令人信服而添油加醋?
又莫非?
所谓伴君如伴虎,居朝廷者,思万事皆如水中窥鱼,镜中窥己,万皆不可懈怠。
“陛下!吾女之举,意为护皇后之举,其虽为皇后,亦是吾家之亲系,吾女护其,亦如他陈母护女,何错之有啊陛下!”李甄肺腑忠言,实令在场动容,反令陈家人脸面难堪,暗暗自窥。
好你个李甄,吾家在皇帝面前讲情分,你亦效仿为之,好一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李甄且等着!终有一日你家落寞,届时,我陈家定令你翻不了身!陈家二子不禁暗思。
只奈做人做事,皆不能左右逢源,做得人尽满意,为人为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便算绝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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