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婚礼(2/2)
“寒儿,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顾楚城的拉扯,楚妈妈愤怒的朝自己的儿子吼了过去,因为楚斯寒不顾后果的举动,她也顾不上楚家的面子,今天这种情况,当着众多记者媒体的面,楚家也早没面子了!
“妈,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搂着苏恩萱,他转头看着自己的父母,眸光坚定而镇定:“我是认真的,我要娶的人是萱萱!”
“我不同意!我告诉你楚斯寒,只要你妈妈我还活着,你就别想让这个女人进楚家的大门!如果你执意,那么你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妈!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对于母亲的固执己见,楚斯寒突然觉得额头突突的跳了起来!
楚妈妈气势不低,一向风风火火的性子在这里也不输于人,“我不讲理?你问问苏厅长他们,看看他们同不同意让他们的女儿嫁给你!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事情来,你把苏恩萱放在什么位置上你清楚吗?不是旧情人,也不是你的爱人,是毁人婚姻卑鄙无耻的小三!你问问他们,哪个做父母的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当小三的!”
“我和萱萱早就相爱了,她不是小三!”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过于冲动了,楚斯寒转头看向苏南风和蒋雅琴,略带歉意的道歉:“伯父伯母,我是真心爱萱萱的!萱萱一直不肯回国,迫不得已我才会用结婚这招让她回来,她肯为了我回来,那我也会不顾一切的跟她在一起!”
“楚斯寒你tm混蛋!”蒋雅琴正要开口,站在她身边的蒋凯杰忍无可忍的冲了上来,一把揪住楚斯寒的衣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拳已经揍在了楚斯寒脸上!
两人打了起来,周遭的人见着,正要上前去阻拦,却被突然蹿进来的几个公子哥儿给拦了下来,七八个人围成个u形,把要上前阻拦的人给挡在了他们身后,其中一人还若有其事的转过头朝他们玩世不恭的笑了笑,“要劝架等会再说,先让蒋少把话说完!”
很显然,这一群公子哥儿是蒋凯杰带来撑场的,原本是讨杯喜酒喝,没想到临时有状况,这几个家伙还担起了保镖的功效,帮忙蒋公子助纣为虐。
蒋凯杰一拳揍得太过快速,以至于让楚斯寒没有防备的挨了一拳,整个人被打偏了,抬头的时候嘴角也沁出了血丝,可蒋公子还没消气,另一拳正要招呼过来的时候,苏念卿及时的低喊了声:“蒋凯杰,你给我住手!”
终究,她还是不忍心,即便他此刻这般深深的伤害了她,她还是不忍见他受伤。
她的爱,从一开始就那么卑微,几乎可以说是卑微到了尘埃里,可是她是真的爱了,爱得无怨无悔无怨尤!
她以为一切都是值得的,可当真相暴露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正要招呼过去的拳头生生停住,在苏念卿犀利的眼神警告下,蒋凯杰很不情愿的松开手,冷哼了声,不屑而轻蔑的看着楚斯寒:“本来看在念念的份上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你伪君子的面目,单是你今天做的事就没有人会原谅你!我以为我已经够混蛋了,没想到你tm比我更卑鄙无耻,你利用了念念为楚氏捞金不说,还敢用这种手段来伤害她!这几年,楚氏若没有她累死累活的替你打拼,你以为你有今天吗?!”
“两年前我就发现你跟恩萱背着念念纠缠不断,我也警告过恩萱,小时候抢念念的玩具,也许在别人看来是骄纵,但是长大了你还用同样的手段抢念念的男人,那就是卑鄙无耻!”转头,他冷冷的看向一脸委屈的苏恩萱,第一次这么动怒!
“就算我是你的表哥,我也不会纵容你这么伤害念念!恩萱,你当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去当人小三,拆散他们?小三的帽子能让你看起来更好看吗?啊?!我告诉你,你怎么拆散念念的,我tm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看我怎么拆散你们两个!”
“楚斯寒我告诉你,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别想着以这种方式昭告天下了还能义正言辞,今天的婚礼是属于念念的,不是你跟恩萱的婚礼彩排!”说罢,他偏着头低吼了声:“唐越,告诉酒店经理,楚斯寒要是用今天的婚宴娶苏恩萱,你们几个就给我把婚礻礼砸了,所有损失,算在蒋氏的账上!就当是我给他们的贺礼!这么点贺礼,我这个当哥哥的还送得起!”
“是!”人群中传来高昂的一声应和。
对于他赌气的混帐做法,蒋雅琴终于看不下去,上前拉扯着他,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这小子,跟你没关系你瞎掺和什么!”
“姑姑,过往二十几年我可以混帐,但今天我是认真的!你还是去把你女儿领回来吧!于苏家于蒋家,小三的称号,我真没觉得有多光彩!”
似乎是从未看到过蒋凯杰这么认真跟自己说话,蒋雅琴有片刻的怔忪,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蒋雅琴转头看向被楚斯寒搂在怀里的女儿,隐隐觉得有些不争气,懊恼的走上前把苏恩萱拉了过来,今天的事情她的宝贝女儿被卷了进去,将来豪门里茶余饭后的笑话自然少不了他们的戏份,一想到自己也会被那群豪门太太当成笑料,蒋雅琴的脸色就阴得足以滴出水来!
“妈……”苏恩萱委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却赔上了苏家和蒋家的名声,她知道妈妈爱面子,今天的事肯定让她丢尽了脸了!
“你啊你,真是太不争气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一直沉默的苏南风冷冷看了他们母女一眼,转头看向苏念卿,惭愧又内疚,有些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从台上下来,苏念卿走到楚斯寒面前,抬眸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楚妈妈,再看看脸色不佳的舅舅和明叔,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不管心里怎么痛,怎么撕扯得血肉模糊,她还是倔强而骄傲的挺直了背脊,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抬眸,她看向楚斯寒淡漠的脸,这张俊脸让她迷恋了这么多年,大梦初醒,一切变得那么可笑。
“五年的时间,你有足够多的机会跟我坦白,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质问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没有预料中那般尖锐的嘶吼,也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甚至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当初答应结婚,也是因为我想看看她会不会因为我而回来,然而,她回来了却不肯为我留下,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她!”
“所以你就选择牺牲我伤害我?!”她看着他,从他坚定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绝望,原本被理智压制住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决堤口,最终汹涌而出!
“啪”一声,她扬起手重重的甩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耳刮子声回荡在大厅,她咬着唇噙着眸底上涌的泪水,带着从未有过的怨恨和愤怒瞪着他,嗓音轻颤:“楚斯寒,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我苏念卿当真错爱了你!”
五年的付出,原来他从未在意过,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自欺欺人!
够了……真的够了!
五年,整整五年,她在他身上消耗了五年的时间,消耗了所有的青春,爱得那么卑微,那么疲惫,那么没有自我,真的是……够了!
扬起头,她冷冷扯下头上的头纱,满带怨恨的砸在他脸上,洁白的头纱上缀着点点水钻和蕾丝小花,散落在地,如同在最璀璨的年华开败了的繁花,无声凋零。
一如她最美好的爱情,开败在这最华丽的婚礼上。
低头,她看了眼裙摆上华丽而璀璨的水晶,恍然明白,愈是美丽的东西,愈是难以留住。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她抬手就朝双腿间七分开衩的地方重重一扯,洁白完美的婚纱就这样撕裂而开,七分开衩成了九分,洁白如凝脂的双腿裸露在层层叠叠的白纱和蕾丝之间,走动间便可看到那美丽的美腿风姿。
深吸一口气,她冷-笑了声,硬是吧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骄傲倔强的扬起下巴,不愿让自己弱了气势:“我苏念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泥娃娃,你们这么对我,也别怪我不留情面!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爱恨也在一念之间,这一念间,她的爱,化成了满腔的恨。
是谁说过,爱恨本是一体两面,有多爱就有多恨。
甩过头,她决然的转过身走到楚妈妈面前,不忘有礼的朝她鞠了个躬见礼,“谢谢楚妈妈的厚爱,是念卿没那个福分当您的儿媳了。”
“念念,楚妈妈对不起你……”
苦笑了声,她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挺直了脊梁,她骄傲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孤单而落寞的身影,那么倔强,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才是那个失败的一方。
洁白的婚纱裙摆长长的拖在身后,泪滴状的拖尾在暗红的地毯上绽放,如同开屏的孔雀,带着她最美丽的羽毛,消失在人们眷恋的视线中。
看着她,身后的一群人出奇的没有上前阻拦,生怕自己的出现会毁了这么唯美的一幕。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众人才恍然回神,还站在台上,楚斯寒看着远去的倨傲身影,眸底掠过一抹未曾有过的错愕……
莫如风转头看了慕亦尘一眼,淡定的眸光中带着几分讶异几分骄傲。
“她没让你失望!”简单的一句陈述,难掩清雅俊脸上淡淡的欣赏,“你留在这儿收拾烂摊子吧,看了一场好戏,我也该回去了。”
转头和凌子澈互看了眼,两人默契的笑了笑,继而转身离开。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悲伤,有人忧。
安静的夜晚,点点繁星点缀在黑幕上,五月的天还夹着未褪去的清冷,夜间的温度低,一股冷风吹来,依旧能让人簌簌发抖。
凌子澈去了停车场取车,慕亦尘转身悠闲的漫步在车道上,酒店依山而建,空气也比城里的清新,通往酒店有两条车道,一条从主干道往上,路途较短,另一条是修建在山沿上,曲折蜿蜒路途也相对长了许多,目的是为了方便酒店的客人早上起来晨跑。
来时是从主干道而上,凌子澈还念叨着回去了从山道回去,就当是晚上闲着无聊兜兜风,像他这样有钱又有闲的人,享受的乐趣自然也跟一般人不同。
有时他也会兴致昂扬的开三个小时的车去废旧的古城区,只为吃上一碗记忆中的云吞面,真正的幸福在他看来,并非是天天大鱼大肉享乐安逸,而是有自己的一份期盼和念想,还能自在快乐的活下去。
正是因为把很多事情看得很淡,他那豁达的心态和随和的性子,才深得慕亦尘喜欢,众多朋友之中,也只有他才让他走得近。
昏黄的路灯下,他双手插兜不紧不慢的走着,享受着难得的休闲。
长长的车道两旁种植着繁密的矮香樟,右侧望去,居高的地势还能看到山脚下那璀璨的灯火,走在这里,依稀觉得少了几分尘世的喧闹和忙碌。
转过头的时候,视线对上不远处在灯光下闪烁着淡光的物体,微微愣了下,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双鞋子,是他那天在颜祈的店里送给她的鞋子。
两只鞋子整齐的摆放在车道最右侧,不像是被主人任性抛弃的,安静的姿态,反倒是有一种豁然放下的感觉。
即便是在这种伤心难过到无法自控的时候,抛弃鞋子时都还记得把它摆放整齐,这样的女子,该是有个什么玲珑心,才能做到这般让人不可思议?
看着它们,慕亦尘不觉轻笑了声,微微抬眸看向空荡荡的车道,转头看向停在自己身边的车子,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倾身坐了进去。
“一双被主人抛弃的鞋子,值得你看这么入神?”一上车,凌子澈就禁不住调侃。
“经历了刚刚那场闹剧之后,抛弃鞋子还能把它摆放整齐而不是随意弃置一边,你说,这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玲珑心,才能做到?”开了车窗,他一手支在窗口,眸光慵懒的看向夜色中明明灭灭的灯火,思绪微微有些出神。
她比他想象的要坚强,也更骄傲,换做是别的女人,在刚刚那样的场合,恐怕早就跟负心汉大吵大闹,大哭大叫了,而她非但没有,还镇定的跟宾客道歉,安排他们先行离开。
不是她大度,也亦非从容,在她身上,有一股隐而不见的睿智。
听他这么说,凌子澈愣了愣,继而轻笑出声:“这倒有趣啊,可见你的猎物修养很好嘛!”打转方向盘,车子缓缓在车道上行驶起来。
“今天唱的这一出可够精彩的啊,不仅让我看到了一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也让我看到了一个破茧重生的蝴蝶,这趟倒是没白来!”
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人能在面对这样的场合,冷静处事,就算是输了,也输得骄傲。”
轻扯了扯嘴角,他打趣一旁的男人:“老七,你看上的这只猫儿,可不好驯服呢!”
直到今天他亲眼目睹这个女人身上绽放出来的光芒,他才相信,慕亦尘的眼光没有错。
这个女人,确实很特别!
可以脆弱的时候,从不矫情,可以骄傲的时候,也不虚伪,吸引慕亦尘的,恐怕就是她的这份真性情吧!
“狩猎才刚刚开始,我不急。”沉郁的嗓音散在夜风中,呢喃的声线里依稀夹着一丝势在必得的自信。
静默了一会儿,凌子澈突然开口:“呵~前方七十米处,瞧瞧你的那只小猫!”
闻声,慕亦尘缓缓转过头,看着前方那道骄傲的身影,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想了想最终还是淡淡的开口:“放慢车速在后头跟着吧!”
“怎么,不让她上来?大晚上的,外头冷着呢!”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凌子澈显然是没明白过来他的用意,淡定的俊脸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不用。”薄唇轻扬,吐出的是凉薄的两个字。
凌子澈有些讶异,转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沉稳淡定的男人,微微拧眉好心的提醒:“这路沙石多,没穿鞋子走到山脚下那脚还能走路么!”
“这不用管,就让她自己走下去。她的性子那么倔,就算疼,她也会走完,你让她上来,她也未必会`领情。”
但愿疼过了以后,她能清醒过来,不再执迷不悟。
他这论调凌子澈倒是有些不认同,在他印象中,慕亦尘对女性一向温文尔雅谦和有礼,极佳的绅士风度足够让整个圈子的男人膜拜,可这次对他看上的这只小猫却这么冷血,真教他意外!
车速放慢了后,车厢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安静的气息,凌子澈支着头看着隔着不到二十米距离慢走的身影,微微眯起眼问:“真不心疼?”
苦笑了声,慕亦尘轻叹了口气,“怎么能不心疼,但是路是她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让她自己走,那就谁都不要在中途对她伸出援手。过了楚斯寒这个坎,她才能活得自在。”
其实,说到底,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倔强的坚守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死死不肯放手,就好像他的小侄女,傻傻的把吃不完的米饭种在地里,每天浇水期盼着秋天就能收割稻米,大家告诉她水稻不是这样种的,她还非要坚持,死活守着那块地,非要等他们发芽不可!
“我突然觉得你们这种做法很残忍,尤其对象还是个女人!不论是苏绍琛还是莫如风,对待自己最在意的人都能这么狠,还真是舍得呢!”
“我现在稍微能了解他们的心思了,正是因为太过在意,才会舍得,因为他们懂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吃一堑长一智,倘若不是亲身经历是体会不来的。”
仔细想想,他的话是在理的,凌子澈也不再找理由反驳,安静的看着前方走着的身影,漆黑的夜里,安静的山路上,只有汽车引擎轻微的声音。
赤着脚走在细沙石的沥青道上,细小的石子扎在脚底下,生疼生疼的,苏念卿却顾不上这个,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在驱使着她,让她不想停下来。
安静的夜里,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和马路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整条山道空旷寂寥,她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生出了一股倔强的孤勇。
从酒店出来,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冷风嗖嗖的扑打在裸露的肌肤上,引来一阵阵轻颤,胸口汹涌的愤怒和怨恨也渐渐在寒冷中平息下来。
回想起刚刚生起的绝望,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仿佛是卸下了身上沉重的担子,很轻很轻的那种感觉,让她恍若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年代。
记忆中有哥哥严厉的脸,也有小五哥宠溺她的笑容,还有楚斯寒认真的奋斗,还有父亲模糊的笑,还有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和一些来了又走了的人。
以前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他们,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填充得满满的,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到了他们,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被难过淹没,汹涌而来的悲伤,让她几乎找不到出路!
离开了楚斯寒,她才恍然明白,除了他,她还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为了他,她放弃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局,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当你为一个男人消耗了这辈子所有的青春,风华不再的时候,如何还能骄傲的说一声不悔?她不是圣女,她做不到!
脚底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微微顿住脚,仰头看着头顶暗黑苍穹上点点星光,莫名的无助和孤独紧紧的缠绕着呼吸,如今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有些寂寞和孤独,真的不是谁都懂,也真的不是可以随便对任何人说。
苦笑了声,她看着一直延伸的山路,两旁灯火昏黄,看似没有尽头似地,清冷的风扑来,冷得她直打颤!
不管有多少委屈,有多少难过,她一口一口的往回咽,脚下的疼开始在身体里蔓延,咬咬牙,她继续往前走,背脊挺直挺直,脚下的疼再怎么疼,也疼不过胸口撕裂的疼。
一个,两个,三个……也不知道路过了几个路灯,她终于走回到了山脚下,对面马路上川流而过的车辆再度把她拉回到喧嚣的世界。
不少路过的行人带着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大晚上穿着华丽的婚纱流落街头,头发凌乱一身狼狈,难免引人注目。
身后随之而至的车子缓缓停在她身边,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目视前方,并没有转过头看她,淡淡的开口:“上车!”
幽幽回神,苏念卿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片刻错愕,原来刚刚身后一直跟着的人是他,她竟然还傻傻的期待着他会不忍心,会后悔,会追出来……
晶亮的猫眼儿死死的盯着他,带着孩子气的固执和倔强,愣是不肯移开眼,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看错了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眼前的人,确认再三不是他后,看着他的眸光便多了几分赌气。
“如果你也爱惜自己的羽毛,那就上车!有些狼狈,不是拿来供人观赏的。”
“……”她瞪着他不说话,盘起的头发有几缕落在了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可怜兮兮的模样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正紧紧盯着主人,无声的哀求着。
没得到她的回答,慕亦尘转头看着她,见她咬着唇瞪着自己,骨碌碌的猫眼儿泛着柔弱的光芒,刹那间,他几乎被这样的眼神震住,连呼吸都觉得稀薄!
终是于心不忍,他柔下脸色,推开车门下车,转身走到她面前,放轻了语调:“要我扶你上车吗?嗯?”
苏念卿抬起头,怔怔的看了他几秒,傻愣愣的问:“为什么是你?”
问的话不是“怎么是你”而是“为什么是你”,顿时刺激到了慕亦尘的心底柔软的一角,原本清雅的脸色隐约有些僵硬,眉头轻蹙,他没好气的说:“不是我,你希望是谁?”
明知道她希望是谁,他还故意问,一句话就把她最后的固执打回原形。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低垂的脑袋看起来格外沮丧而失望,慕亦尘轻叹了口气,伸手搂过她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她安置在车里,自己跟着上了车。
坐定后,他转头对凌子澈道:“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慕亦尘给徐衡发了个信息后,转头看了眼后座上猫着身子的女人,破烂的婚纱盖在裸露的腿上,偏着头看向窗外的侧脸,泛着一股让人心疼的忧伤。
医院门口,提前赶到的徐衡看到车子跑了过来,见着副驾驶座上的人,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已经跟医生说了,直接上去就行。”
“好,谢谢!”道了谢,慕亦尘转头看了眼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去的凌子澈,拿着袋子递给后座的人,“先把衣服换了!”
趴在窗子前的人几乎没变换过姿势,也没搭理他说话,慕亦尘无奈,只能把袋子搁置在她身边的座位上,沉默了下才开口:“如果觉得不甘心,那就想办法把他抢回来。”
他们的事他不想掺和进去,只是淡淡的一句提醒,他也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了,说完便转身下车。
车外,三个男人安静的站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没有人不耐烦,等了大半个小时,车里的人终于换好了衣服推门出来。
双脚刚一占地,刺痛顿时袭来,整个人一头扎在了地上
扶着车门站起身,一双有力的手从她腋下穿过,动作敏捷的把她抱了起来,天旋地转间,她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柔和淡雅的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棱角分明,沉静得让她忘记了挣扎。
包扎后,因为几个水泡都已经破皮溃脓了,为了防止感染,医生建议输一瓶消炎的药水,夜间医院的人不多,徐衡跟护士要了间病房给她挂药水后便离开了。
趟在床上,包扎好的脚底隐隐传来细微的疼痛,一阵一阵的抽扯着,很是不舒服。
估计是今天的事让她太过疲惫,药水刚挂了一半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娇俏的脸上还残留着模糊的妆,坐在窗边,慕亦尘轻叹了口气,起身去了洗手间给她拧了热毛巾出来,细细的擦着她脸上的妆。
动作仔细而轻柔,又怕弄醒她,简单的动作花费了他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总算看着顺眼了,他才满意的松了口气。
还是这张没有任何化学品堆积出来的脸好看,任何倔强骄傲自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样纯真的真性情,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