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衙内扎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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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民饭馆的包厢出来，我抬头在前，梁巧落伍半步，却是跟我手拉着手的，陈局长殿后到拐角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包厢里传来一阵争吵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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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你们不付钱不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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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较量年轻，有些恐慌，料必是饭馆的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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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记账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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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同样很年轻的男声，拍着桌子叫唤，威风凛凛很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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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记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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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的声音越发惶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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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觉略感希奇。一九七九年，敢于吃霸王餐的人可不多见。因为所有饭馆基本都是国营，最次也是团体的。私人性质的很是之少，要有也就是个小排挡。人民饭馆可是向阳县规模最大的饭馆，正经国营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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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上纲上线一点，在人民饭馆吃霸王餐，就是跟县委县革委过不去，搞欠好要进局子里头去的。谁吃了豹子胆在这里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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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一顿饭钱都掏不起的人，就算有点配景，也大不到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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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记账就记账，跟你说不清，叫你们司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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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两个男子急急遽上楼来，瞧穿着妆扮该是饭馆的厨师，其中一人手头甚至操了根擀面杖。尚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站在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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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年男子我不认识，陈局长却跟他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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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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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人民饭馆的徐司理，听说跟原石马区革委会主任，现任县工商局副局长徐国昌有些亲戚关系。向阳县的情况，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通常都是三两个大姓聚居。因而徐司理和徐国昌之间的这个亲戚关系，也不知道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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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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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理点颔首，眼睛直盯着楼上，显见得没心思与陈局长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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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微微一笑，没企图去剖析，拉着梁巧准备下楼。却只见另外一个包厢的门打开一条偏差，我刚抬起的一只脚又逐步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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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局长也站住了，征询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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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淡淡道：“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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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局长自然不知道我为何突然改变心思。原因很简朴，我在另一个包厢里望见了徐国昌。这老小子一脸坏笑，正陪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穿中山装的干部容貌的人在包厢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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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昌这鸟人，乃是王本清的铁杆亲信，因为指使手下的宣传做事为自己侄儿剽窃江友信的文章东窗事发，被严玉成从权力很重的石马区主任位置上拿了下来，放到工商局做了个副局长，算是结下了梁子。倒要看看，今天这事情里，有没有他的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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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要打架吗？哼哼，谁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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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头一直在闹的小子口口声声要叫司理进来，不成想进来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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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里白吃白喝不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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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头的厨师粗门大嗓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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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给钱了？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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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个单元的？记账句记账就想吃白食？快给钱，否则对你不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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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厨师也是个狠的！几句话一说，就上前推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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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打我敢打我？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爸是方金德，县检察院方检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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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方检察长，果真是个有来头的。没想到他儿子在这里吃霸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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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乱了一下又恢复了清静，显然那厨师不知道这些吃白食的混小子内里，有一个居然是方检察长的儿子。方金德担任检察长有段日子了，算得向阳县政法系统的历年内行，地方上势力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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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怕了吧？告诉你，这里的人没一个是你惹得起的。你知道他爸爸是谁？他爸爸是唐华勤，财税局的唐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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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狠的，不想内里都是一帮子衙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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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徐国昌陪同的谁人干部轻轻一声，皱着眉头道：“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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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饭馆的包厢隔音效果也就一般，隔邻吵喧华闹，这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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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昌微笑着说道：“小孩子厮闹，不值得认真的，杨部长不必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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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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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毛微微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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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有此时也看到了徐国昌和那位干部，脸上马上绽开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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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是杨部长啊？什么风把你刮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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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杨部长握着陈局长的手，有些惊讶地向着徐国昌道：“国昌，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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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县农业局的陈立有局长……陈局长，你怎么也在这里用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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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局长笑道：“和朋侪一道吃个饭……杨部长，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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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陈立有的语气，这个什么杨部长应当是地域下来的了。地域下来的干部，通常是在一招待所用餐。虽然，也不清除人家换换口胃的可能性。不外今天这个情形，看来是徐国昌私人招待杨部长，论的是私交不是公谊。这也很正常，政界上的人谁没有几个关系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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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我总以为这内里有些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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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昌的笑容实在是太暧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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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爸是文化局的周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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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内方金德的小子还在狂报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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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楼梯口的徐司理突然重重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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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那厨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你哄谁呢？小孩，我警告你，不要以为知道几个局长的名字就在这里乱说八道，乱充字号！用饭给钱，天经地义！快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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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什么周局长唐局长，哄鬼的吧？你爸爸真要是这些局长，会连顿饭也吃不起？快点给钱，我们收拾一下要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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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人服务员这时也插了进来。一开始只有她一小我私家在包厢里的时候，声音怯怯的，如今来了后援，语气立马就纷歧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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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喝酒，像什么样子？跟街上的流氓差不多，还局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