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2)
离婚前就工作忙,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事,离婚后工作更忙,整月见不到人影。
江远汀学习也忙,家,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什么都算不上,还没有学校带来的温暖多。
这两个星期的周日,他都是去学校自习的。
舒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特别是当她发现她的手还被他握着——
“舒舒,”两人僵持不下。察觉到舒盏想抽离,他倏尔握紧了她的手,“你还不明白么?我的意思。”
他的目光,灼热又逼人。
江远汀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外卖来了。
舒盏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电话,自动避开了江远汀耐人寻味的视线。电话挂断后,她冷着一张脸,道:“放开,我要去拿外卖了。”
江远汀有点舍不得。
他连话都没有说完。
莹白的手指在他的视线下晃悠着,他低下头,在指尖上落下一吻,嗓音低哑:“其实,我……”
我喜欢你。
很久很久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黄色的外卖服很是显眼,外卖小哥拎着东西,“是舒女士吗?刚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直接送上来了,记得给好评哦谢谢。”
热流从指尖蔓延至心间,舒盏猛地抽回手,接过外卖放在床头柜上,跟外卖小哥道了声谢。自己却没有再坐下,说道:“走了,照顾好自己,以后别做傻事。”
她没有回头,但病房里也没有第三个人。
她更不会指望江远汀会回应。
而是快速地离开了这个令她尴尬的地方,顺带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江远汀的目光落在门上。
手中余温尚在,唇角触碰到的皮肤冰凉细腻,他摇了摇头,“我就知道……”
他的舒舒啊,是个小骗子。
舒盏回到教室还不到八点。
没少被班主任教训了一顿,她好声好气地道了歉,在门口特意守到下课铃响,这才敢走进教室。
班上同学好奇的人倒是不多,舒盏随便编了个理由忽悠过去了,任谁也不会把她跟江远汀联系在一块。
舒盏也没法集中精神做手头上的事,在心里再次把江远汀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她深呼吸,开始写起了作业。
谈恋爱什么的,就别想了。
谈恋爱哪里有学习重要。
学习学习,从现在开始,她的心里只有学习。
让江远汀见鬼去吧。
晚上回去,舒父对这件事情显然不知情,舒盏一直有观察他的表情,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好几次两人都对上,然后又匆忙分开。
这样的状态伴随着舒盏到家。
舒母不在,她就先去洗了澡,再回房间写作业。
一拉开抽屉,舒盏似乎明白了怪异感的来源——
她的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吾爱小盏:
见字如面。
这个字,她当然认识。
在幼年的时候,她曾偷偷把写字人的本子拿出来,照着模仿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是没能练成,却也学了七八分像,她的字要更中规中矩一些,写得工工整整,排版清晰明朗。
信的落款,是“爱你的妈妈”。
舒母是一名优秀的语文老师。
她或许不擅长向家人表达爱,不擅长与舒盏沟通,可所有的不足,都在文字的构造上弥补。
她写到幼时带舒盏去她班上玩,和一群高中生打成一片,像个小大人;写到舒盏不止一次哭闹,半夜三更里爬起来要找妈妈。
那时候她刚带高三,年轻气盛,一带就是连带三届。为了拼成绩,学生不睡觉,她也跟着不睡觉。试卷亲自出,搜罗天南地北的题,帮着分析,增添学生记忆,添加课堂的趣味性。
她说她很内疚,时常在工作与家庭之中犹豫。
一面是她的学生,一面是她的女儿,他们都是她的孩子,她却常常无法割舍。
曾经一度,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舒盏,面对这个她认为亏欠太多的女儿。
她说她见过太多太多孩子,哭着跑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如果当年……”
如果当年,我能多背一点书,多听一点课,少抄几次作业,少去几次网吧就好了;
如果当年,我能戒掉游戏,少熬夜,不戴眼镜就好了;
如果当年,我能学一门艺术,抱有一腔热枕,就好了;
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冲动选择了这条路,就好了;
如果……能多考一分,就好了。
高考是一座独木桥,千军万马要从独木桥上过。提升一分,干掉千人,这不是游戏。
她带过太多失败的学生,因此,她一点也不希望这一幕会在女儿身上发生——舒盏幼年的启蒙读物,便是诗词。
从《诗经》到《唐诗宋词》到《楚辞》,从《论语》到《道德经》……每天两小时,反反复复的背,背不出就关房间。
她提前学完了大家要学的东西,读过大家可能至今都没有碰过的书,所以她产生了对文科的兴趣。
舒母以这样的女儿为骄傲。
却忘了,当女儿逐渐长大,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人牵着手引路的小女孩。
人非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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