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深山古刹(1/2)
风尘仆仆,山高水远,南行路遥。
押遣队伍一路跋山涉水、穿林过涧,可谓艰险异常。
越往南,所到之处多为蛮荒之地,其感受远未有今日旅游观光之惬意潇洒。
押遣队伍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一行人忍受着从未见识过的蛇虫叮咬、瘴气肆虐、虎狼偷袭、匪盗侵扰之苦。
不断有人或染病身亡,或猛兽叼走,或强盗掠去,或土著射杀,或坠入悬崖深涧,林林总总,七七八八,解差和遣犯均不断在减员。
前路茫茫,祸福难测,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可能会遭遇不测。
严苛的环境风物,迫使解差和人犯这两个对立的集团建立起了信任和依赖。
解差不再鞭打人犯,人犯也不再对抗解差,人犯身上的锁链也被解差们解开了。
甚至双方已不分彼此,俨然成了一个整体。
在路难知,时间不觉已过去两三月。
此间,赵汾的经历犹如梦境,从天堂到地狱的巨大落差,让曾经的翩翩公子一下尝尽了所有的人间疾苦。
既无锦衣玉食,也无书香墨熏。
人生的变故太过突然,也太过巨大,以致赵汾却似换了个人,曾经那个未禁风雨的文弱书生已了无影踪。
周到和赵家的那些门人家丁们依然很忠诚,他们一路忘我的保护着少主子赵汾的安危,簇拥在他的周围,虽在流配途中,却仍行着主仆之礼。
他们乐意保护他,也乐意听他调遣。
赵汾俨然已成赵家顶门立户的人了,只因赵家止剩下他一个男人了。
目下,凡事众人俱听从他调遣,皆等他定夺,就似曾经等着赵鼎定夺一样。
现实让一个文弱书生有了些变化。
他不再哭泣,只因他已无泪可哭。
他不再文弱,只因他必须坚强。
他开始学着他父亲在世时的样子,试着考虑问题,试着做出定夺,而不是事事依赖别人。
他变的更加瘦削,脸也不再白皙,一路的风吹日晒,让他那张俊俏的脸变黑了,唇上也有了胡须。
但这些都丝毫没有掩盖他的英朗,甚至他比以前更多了一些男子气概。
走走停停,押遣队伍已到了福建路建宁府地界。
此地森林茂密,群山连绵。
这一日,正午时分,天气暑热难耐,一行人又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押遣队伍便在一条溪水边休息,解差军官安排好戒备。
众人便纷纷去溪边喝水。
门人周到向四周观察了一下,指着不远处半山腰上的一座寺院,对解差军官说:“解差大人请看,前面有座寺庙,是否可到此打尖?”
军官顺着周到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又回头环视了一下队伍。
只见众人俱已东倒西歪的,显出了疲态。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解差军官,似在等他下令。
军官又回头看了看那座寺庙,似乎还是犹豫不决,难以定夺。
无怪乎他难以定夺。
只因在这一路上,众多残寺破庙里尽盘踞了些强盗土匪,专干些杀人越货、拦路抢劫的勾当。
其时,大宋偏安长江以南,为应对北方辽、金、西夏三国的连年侵犯,军队早已疲于应付,根本无暇南顾,以至南方匪患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不用怕!”
闻听此言,众人惊诧,纷纷回头去看,只见赵汾捧着本书在看,也不抬头。
只听他接着问道:“大人可知此地离建宁府尚有多远?”
“不远,两、三日行程。”军官答道。
“那就是了,既然不远,官军也肯定离此不远,大家且看这寺院,并无破败之象,不似那等破庙,若我未猜错,想必这寺里香火正旺。”说着,赵汾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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