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挺进太白山（三）（2/2）
小蛮心虚所在了颔首，他们不在，和她逃不了关连。
泽秀也不空话，转身就走了出去。连衣凑过来问道：“泽秀大叔是专门吃官府赏金的大侠啊。我听说要做这样的人，非得有很大的本事外加很大的人脉才行，那些赏银我看了都眼红，都是上百成千的。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小蛮笑道：“你还叫他大叔？”
连衣愣了一下：“主子不是说让我叫他大叔……”
小蛮笑得弯了腰，连连颔首：“好，好，你不用改口，以后只叫他大叔就行了。”
说话间伙计已经送了热水上来，两人各自梳洗一番，换上清洁的衣裙，刚推开门，就见耶律璟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抬手欲敲门。
“你做什么？”小蛮见到他，便抱起了胳膊，似笑非笑：“你的好兄弟出去抓坏蛋了，你不乖乖等着他？”
耶律璟嘻嘻笑道：“在他回来之前，咱们一起出去玩些耍子。我知道这里有家酒楼不错的，有上好酒水鱼羊。”
小蛮颔首道：“原来如此，人在跟前你就专心，人不在跟前你就频频无常。”
耶律璟急道：“好女人！话可不是这么说！我是专程来请你们去喝酒的呀。”
连衣悄悄拉了拉小蛮的袖子，这孩子，对这色鬼流氓也太客套了。小蛮叹了一口吻，点了颔首：“也好，走吧。转头别和我哭穷，说没钱。”
耶律璟拍了拍胸口：“你放心，这次绝不让你们花一个子儿。”
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正事不会做，享乐的事情倒是十分醒目，那酒楼还真是相当不错，上下二楼，二楼上雅座却不通俗套用纱帐离隔，而是用青竹削成一条条的小篱笆，疏密有致，契丹人尚武，上面挂着各色武器，倒也别致。
上了酒来，却是南刚刚有的桂花酿，再上了菜，全是南方菜，有的是小蛮认识吃过的，有的是见也没见过的。她亲娘是苏州人，在世的时候心情好会下厨做一顿佳肴给她吃，都是苏州菜。
“难堪，这地方居然有江南菜。”小蛮吃了一筷子松鼠桂鱼，味道竟然十分纯正，忍不住赞了一声。连衣更是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工具，头也不抬，笃志猛吃。
根古见她赞美松鼠桂鱼，不由也尝了一筷子，漂亮的眉毛紧随着拧了起来：“怎么是甜的？好怪的味道。”
耶律璟笑道：“苏州菜就是甜味居多，你一个小孩儿那里知道这些江南菜的精致处。”
小蛮吃工具有限，每样工具尝两口就放下了，只是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喝酒。
耶律璟又道：“这家店的老板只做江南菜，听说是得自他母亲的真传。按说他这种手艺，就是去苏州开店，也一定大赚，他却偏偏要留在这北方苦寒之地，每次进货还难题无比，各人都以为希奇。有人就去问他，你既然是宋人，为什么要留在辽地？他的回覆才有意思，他说我母亲在这里等一小我私家等了一辈子，也没等到，所以我也要留下替她等着他。”
连衣听得入神，忍不住叹道：“她一定是等心爱的人，居然等了一辈子。”
小蛮淡道：“那叫犯傻，别人心里若是有你，你不用等他也会来，若没有你，等死了他也不会知道。何苦自找罪受。”
连衣轻声道：“可是，她喜欢呀，那也是没措施的事……”
小蛮笑道：“那更傻了，什么人值得去这样喜欢？”
连衣无话可说，耶律璟在下面悄悄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小连衣，别和那种无情的主子说话，她什么也不懂。作为一个女人，能为自己心爱的人牺牲，那才是幸福，整天睚眦必报，算计来算计去，那叫空虚。”
小蛮耳朵尖，偏偏听见了，不由说道：“什么叫为了爱人牺牲就是幸福？那里幸福？依我说，女人喜欢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才是真的，整天琢磨他爱不爱我，什么都不要了。最后倒霉的人也不会是对方，只是自己受苦头而已，临死还要以为感天动地，自己十分伟大，那基础是傻子。”
她这话的声音说得高了，坐在扑面雅座里的一个青衣客人动了动，似是朝这里看了一眼。耶律璟摆手道：“罢，不说这些煞风物的。转头你嫁人了，我看你还说不说这种话。”
正说着，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弹琵琶声音，众人不由探头下去看，却见一个穿着粗平民服的少女坐在楼下，怀抱一只琵琶，边弹边唱。少女皮肤皎洁莹润，虽无十分姿容，倒也有几分感人的地方。
惋惜这里契丹人居多，大多为了果腹而来，谁剖析她咿咿呀呀唱些什么工具，她唱了一首，居然没人听，更不用提赏钱了。
耶律璟突然拍了拍手，朗声道：“谁人女人，上来弹奏如何？”
她露出一丝欣喜之色，果真施施然上了楼，走到眼前，微微一福，也不说话，拉了一张椅子过来，手指拨动，发出行云流水般的声音。耶律璟不由赞道：“好，唐代有个诗人叫白居易，他写了一首诗，内里有两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庞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这位女人倒尽得四句的真谛呀。”
说着就不老实起来，和她挤眉弄眼，眼去眉来。
那女人掩面轻轻笑，忽听小蛮说道：“差池，刚刚的调子弹错了。你弹的是玉蝴蝶吧？下阙那里一连四个音，你没弹准。”
那女人不由愣住，面上一红，低声道：“奴家自幼学习琵琶，怎会弹错……”
小蛮伸手在那弦上拨了两下，将她刚刚弹错的音拨了出来，道：“应当是这样。就算为了混饭吃，你至少也别把曲子弹错呀。”
那女人气呼呼地走了，连耶律璟的赏银也不要，他叹道：“你这会又充什么教书先生，各人出来找个开心而已。”
小蛮原来想告诉他，以前她娘教她琵琶的时候，不要说错一连四个音，只要错一个，晚上就没饭吃了，所以养成她这种吹毛求疵的本事，话还没说出来，忽见隔邻谁人青衣客人走了出来，来到跟前拱手一揖，声音降低：“原来女人竟是一个雅人，不才先前失礼冒犯，还请不要见责。”
说罢抬头，却是剑眉星目，满身斯文书卷气的一个年轻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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