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衣带渐宽终不悔 二十八 十年苦涩，终得悲凉（1/2）

林溪终于结束了美国的学业，然后顺利毕业，不久后她便一个人悄悄地来了广州。

调整了两周后，她选了一个周六，然后小心翼翼地约明洋吃饭，明洋应允。

他问：“要不要把微微和小树也叫上？”

她平静地说：“不用，就我们两个就好。”

他和林溪的交情，一直以来都是极好的。但他竟然成了林溪回来后第一个主动约的人，竟是超越了叶寻微和林小树。他心中虽有不解，却并没有余力去揣摩。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他只说是约了朋友。

叶寻微笑而应允，那晚，她只得一个人在家吃饭。

吃过饭后，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意外来了一个电话。

看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你好。”

“微微……我想见你。”对方回应，声音宛若跌入山谷般低沉。

只听这一句，叶寻微便认出是林溪的声音。她心中疑惑，忙问道：“林溪，你在哪里？”

“我回国了，现在在珠江边的一个酒吧，名字叫夜色，我把定位发你。”林溪努力保持着平静。

“好，你等我，我马上过去！”叶寻微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去换鞋。

林溪的声音明显很不对，叶寻微还在猜测是不是她在酒吧遇到了什么麻烦。无论如何，她要去帮她。

出门时外面刚好飘着小雨，她走得急连伞都没有带。

不过，幸好只是小雨。

在出租车里，她给明洋发了微信：林溪回来了，她刚给我打电话，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我出去一下。

明洋未回。

叶寻微心想，也许他正和人聚餐或者正在开车，所以没时间看手机，于是并未多想。

林溪一个人在夜色酒吧外的江边小路上往远处望着，目光呆滞，神色冰冷。微微有些小雨点飘飘然落下，洒在身上，凉凉的，麻麻的……

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她此时的心情。

她永远忘不了当她鼓起最大最大的勇气，对他说：“明洋……”她看着他的眼睛，心慌意乱，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是我第一次叫你明洋，我想告诉你一个事情，你先不要讲话，静静地听我说完就好……”

他眼中透着不解，微微点头道：“嗯，你说。”

她拿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然后认真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我……我觉得，你很好。”她微微垂眸后又抬头，认真地说：“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很好！”伴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她的眼睛里逐渐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她轻轻眨着眼睛，微笑着说：“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有太多话想说……最初认识你，还是十年前呢……”林溪紧张地语无伦次。

她以为，她接下来的话会让他高兴，就算不会十分高兴，起码也会有一点点高兴。

她是那么卑微地爱了他十年，她是那么努力地奋斗了十年，为了他。

只见他眉头微皱，目光清冷，接着缓缓地说：“对不起，林溪……今天，我本来也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她微微侧头：“嗯？你说。”

“我和微微在一起，很久了。就是你的好朋友，叶寻微。”他缓缓地说，仿佛害怕她听不清楚。

她笑了，但是眼泪一下子冲了上来，却被她紧紧地锁死在眼眶，一滴都没有往下流。原来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却只有她，不知道。

“是吗？祝福你们！刚刚的话，都是我的真心话。我还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了十年。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但是我还是和你说一下。不过，我还是祝福你们……对，祝你们幸福……”她强装着笑脸，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绝对不能因为这个在他面前落泪。

片刻后她拿起包包站起来，用力维持着笑容说：“你来买单吧！我想出去走一走……不要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便快步往门口走去，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她泪流满面。

明洋起身站在她身后，眼中透着歉意：“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没事。”林溪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原有太多话想说，这漫长的话，可以写一本长长的书。这些话，她攒了十年。原以为他会好奇，现在看来，已是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这些未说出口的话，堵在她心里，已然泛滥成灾……比眼前的江流还有大，还要快……

叶寻微按着导航的指引火急火燎地来到了这条酒吧街。远远望去，她一眼就认出了林溪。微风中她的身形如此单薄，孤独的背影看起来如此落寞。

“林溪，”叶寻微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林溪转身，神情淡漠。映着微光，叶寻微发现她化着桃花色的眼妆，和浅红的唇彩搭配着，甚是好看。她的小脸煞白，眼尾却染着桃红的色彩，整张脸像极了清澈的水面绽放着娇美的花朵，绝美脱俗。只是到了晚上，脸上的妆似乎花了一点点，但还是很好看。如此柔美的妆容下衬着空洞的表情，倒是别有一番对比和特色。眼角下一颗小巧的痣，更是透着聪慧和俏皮。

这个妆容，她们在大学时还讨论过，当时林溪还表示她永远不会化这样的妆。除非，她谈了恋爱。

叶寻微的心中略微有些惊喜。

“我好想你啊！”叶寻微伸出双臂拥抱她。

林溪一动不动。

片刻后，叶寻微拉起她的手关切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林溪浅笑：“我们去点一些喝的吧。”

“好啊，我请你！”叶寻微拉着林溪的手，找了个空闲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个酒吧非常不错，如梦如幻的灯光，清新雅致的设计，处处透露着暧昧和妖娆的气息。旁边还有一个小型舞台，每天晚上都有乐队为大家助兴。

她们选的位置很不错，几乎是观看表演的最佳位置。

两个人各点了一杯鸡尾酒后，林溪又要了一些啤酒。

林溪本不是个爱喝酒的人，这让叶寻微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我是上上周到的广州，本来打算提前告诉你们的，但是怕你们为了去接我而耽误工作，就没有告诉你们……”林溪浅笑，眼睛里却是十足的冷淡。

“林溪……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叶寻微关心地看着她。

“我看起来像心情不好吗？我心情可好了！”林溪笑了，眼里却浮着泪光。她用力地忍着，忍着……

林溪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还不停地让叶寻微和她一起喝。起初她只当她心情激动，便陪着她喝。可是两个人的情绪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所以只能一边尴尬地聊着，一边痛快地喝着。

起初叶寻微也不知她怎么了，只当她心情不好，便委婉地顺着她。后来越喝越多，林溪一边喝一边流泪，也不再说话，叶寻微这才强烈地意识到有问题。

“林溪，别喝了！”叶寻微轻轻拿走她手上的酒。

“不！我想喝！”林溪用力地把那酒夺了回来。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叶寻微眉头紧皱，目光深沉。

林溪笑了一下，然后带着嘲弄般的语气说：“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叶寻微，你不要再装了！”她擦干了脸上的泪，声音也由嘲讽转为愤怒。

叶寻微把头抬起，认真地看着她，眼睛里透着不解：“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谁挑拨了什么？”

林溪把手中的啤酒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悲愤地说：“还需要别人挑拨吗？”然后她轻蔑地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别人就那么傻？那么容易就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你说清楚！”叶寻微带有半分不解，半分恼怒。

“微微啊，我给你唱首歌吧，就是那首我们在大学时经常唱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林溪浅笑着起身。

经过叶寻微时，她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林溪，你喝醉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林溪把叶寻微轻轻地摁在座位上，笑着说：“没事！这点酒，还不足以让我醉倒。”

她走到旁边的舞台边，对着乐队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乐队便帮忙奏起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叶寻微靠着座椅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看着。

林溪慢慢走到台上，浅浅地鞠了一躬，洁白的纱裙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她微笑着看着台下的叶寻微，表情柔美又复杂。

随着音乐奏起，她动情地唱起了那首歌，眼眶里还浮着泪光……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照亮我前行

……

随着音乐进入高潮，她轻轻仰起头来，再也忍不住泪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睛里缓缓流出，透着让人无尽心疼的哀愁与凄美……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后又缓缓睁开……终于把这首歌完整地唱完了……

和着音乐，和着酒杯碰撞声，台下一片欢呼喝彩……

这首歌，叶寻微听她唱过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的伤感；没有一次，林溪看起来是如此的苍白和苦涩……

奏乐结束。

正当叶寻微起身想把她扶下来时，林溪在台上缓缓地望了过来。

她温柔地笑着，眼眶里却漫出了眼泪，然后一字一句地说：“这首歌，送给我最爱的，叶寻微……”她稍微顿了一顿，继续说：“的男朋友，许——明——洋。”

叶寻微刚刚站起身，听到这句话后感觉全身仿佛被打了麻药一般，软软地已无力支撑自己。她慢慢扶着座椅，然后瘫坐了下来……

林溪礼貌地90度鞠躬后，归还了话筒，然后缓缓回到了座位上。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的人，似是有太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

她拿起面前的啤酒，大口地灌了下去，然后把酒瓶重重地摁在了桌子上。

“服务员，买单！”她喊服务员过来，用手机付了款，然后大步离去。

叶寻微整个人颓丧地仿佛丢失了几缕魂魄，她看着林溪离去的背影，然后慌忙拿起东西跟在她身后。

“林溪，你等等我……”她低沉地喊着，林溪头也不回。

江边小路上，林溪在前面走，叶寻微在后面絮絮叨叨地道歉和解释……

“对不起，林溪，我真的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溪，你听我说……”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心神慌乱间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小雨转急，越下越大，两个人就在这江边路上，走着，走着……

“既然你喜欢他喜欢了那么久，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叶寻微在背后喊出这句话。

林溪听到这句话后站定，她转过身来，整张脸已经被雨打得苍白清透。

水流顺着她的脸流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眼泪。

她哽咽着开口：“叶寻微，我告诉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

随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一个响亮的雷声重重地砸了下来，叶寻微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在连绵不断的雷声下，她大喊：“喜欢一个人，为什么怕别人知道？除非，你根本就不够喜欢！”

听到这句话后林溪走了过来。

她走到叶寻微面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冷冷地说：“不够喜欢？我告诉你，我爱了他十年！”她眉头紧皱，眼睛里还透着深深的痛苦。

叶寻微泪同雨下，她哽咽着说：“对不起，林溪，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