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第8部分阅读(1/2)
害怕,害怕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命运。
长时间没有人照看的草坪里,野草肆无忌惮的疯长着。我们就穿过了这显得荒凉的草坪,走进大厅。
这里,已经没有了菲佣玛丽,也没有了司机阿峰,只剩下厨师赵姨。
赵姨已经五十岁了,没有儿女,也没有亲人。离开了这个家,她没有别的任何地方可去。所以她依然留在这里——在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她没有一分钱工资,甚至还要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维持大家的生活;但她却没有一句怨言。
她正在大厅里看电视,这也是她唯一的消遣了。看到我进门,她站了起来“邓少,银行的人昨天又来过了……”
赵姨停住了说话,因为她看到了跟在我身后的杜芳湖。
我把银行卡递给赵姨“他们会从卡里扣的,这个月不会再有人来啰嗦了;扣完后卡里应该还有四万。”
“嗯。”她如释重负的接过卡,“邓少……我已经给您做好了饭菜,是现在去热还是等一会?”
“不用,我吃过了。对了,赵姨,我们学校组织一次旅游,下个星期我回来不了;要是家里没钱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这句话,我走上楼,径直走进姨父的书房。
房间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了,显得有些灰暗。姨母就坐在那张老板椅上;她低着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就像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一样。
我坐在她对面的那张椅子上,杜芳湖则站在我的身后。我们都没有说话,这样大约三四个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姨母,我要去学校了。”我站起身,对姨母说。
虽然不太分明,但在出门前,我还是听到姨母“嗯”了一声。
走出别墅,杜芳湖终于忍不住问我“她……一直这样?”
“是的,从姨父不在后,她一直这样。”
当我们走进宿舍,龙光坤正坐在电脑前;他回头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慌乱根本无法掩盖。我站在门边,就那么一直看着他。而他则手足无措的坐在椅子上。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他对我说“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而他继续说了下去“阿新,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网上打卫星赛,可总是只差一步!现在网上卫星赛已经没有了。可是我想去拉斯维加斯,我想去打wp!我只有二十万,我想到你总是在澳门赢钱,就拿了你的身份证去了……一开始我赢了十万,可后来就把把输,牌老是和我作对!aq撞ak;ak撞aa;aa被77赢……”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我冷冷的问他“说完了吗?”
“我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澳门玩牌的事情;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在那里有很多鲨鱼等着吃人;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和那些大耳窿拉上关系……”
“不、不。”龙光坤打开抽屉,拿出一大把千元大钞,“钱在这里;这是十五万,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你全部拿走,剩下的我下个月会给你还清。我不需要你再告诉我什么。我知道你玩牌的技术比我好,可你只是个懦夫,我至少还有胆量去拼一回,你呢?”
“胆量?你和我说胆量?”我感觉所有的血液都涌上头部,“你这个笨蛋!我可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胜利’而玩牌;我要还清银行的贷款、我有一套别墅需要保养;我是为了赚钱而玩牌的。我和我的姨母等着这些钱吃饭;没有这些钱我们就会饿死,你听明白了吗?是饿死!我可不想把这当成白日梦,为了一个虚无的可能,就把一切都押进去……”
我感觉杜芳湖在我身后拽了拽我的衣角,这让我有些冷静下来。
我走到龙光坤身旁,接过那把钞票,并且问他“你的电脑里,有没有托德·布朗森的比赛?”
“有。”
我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移动硬盘,放在他的书桌上“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全部拷进来;一个小时后我来取。另外,给我请半个月的病假。如果半个月后,我还没有回来……麻烦你把那本《超级系统》和牛津大词典还给我的姨母。”
我走了出去,撂下最后一句话“然后,我们就两清了。”
第十三章 虚假浪漫(上)
贵族中学的附近,总是有很多貌似高雅的场所,第一纪念中学当然也不例外。
我和杜芳湖走进一家看上去很有情调的咖啡馆,找了两个能上网的位置坐下。然后我点了一杯巴西黑咖啡;她要了卡布奇诺。
杜芳湖开始浏览网页,她在youtobe网站上搜索托德·布朗森的比赛视频;她托着下巴,很认真的看着这些视频;偶尔会紧皱眉头。而我则打开ie,输入汇丰银行的网站,把三万港币转帐到一个帐号上——那是阿莲的帐号。
把银行卡交到赵姨手里的时候,我并没有对她说实话。卡里还有七万块,可是这三万,是阿莲的。我很心安理得的撒谎了,但无论是谁也不能动用这笔钱,就算是赵姨,也一样——虽然事情并不像我对龙光坤说的那么严重,没有这笔钱,阿莲也不会饿死;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当屏幕上出现交易成功的字样后,我站了起来,对杜芳湖说“你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
杜芳湖看向我,很勉强的笑了笑“当然。”
我知道,她是想我留下来陪着她的,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而这件事,杜芳湖是不适合参与的。
于是我只能装做没看到她脸上的那份失望,走出咖啡馆的大门。
穿过了大半个校区,我看到一幢灯火通明的楼房;阵阵音乐声从那里传来;那是第一纪念中学的舞厅。我知道,在那里,我可以找到阿莲。
是的,我看到了阿莲。她正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她的舞伴高大英俊,在结束这一曲后,他轻轻吻了吻阿莲的手;并且附在阿莲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阿莲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任何表示。她只是笑着,露出那两个浅浅的酒窝,等待下一个男生的邀请。
穿过人群,我走向阿莲,对她伸出左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阿莲点点头,把她的右手放在我的手心。可能是刚跳过几曲的缘故,她的手有些潮湿、也有些温暖。这潮湿和温暖使得她的手格外柔软,我轻轻的握住这手,就像握住一块世界上最珍奇的瑰石。
正好这时音乐再度响起。我们滑进了舞池。
这是支探戈,而这支探戈舞曲我非常熟悉,因为这是姨母最喜欢的舞曲。
它的中文译名是——
一步之遥。
坦白说,我的舞跳得并不好,甚至很糟糕。仅仅也就是能够保持不会踩到阿莲的状态。原本探戈应该是很g情的一种舞蹈(尽管这种g情很内敛,不像桑巴那样外露),但跳到一半的时候,我们还是没有任何g情,完全只是在舞池里走路而已。
如果不是为了礼貌,阿莲一定会中途退出。我猜想,我留给她的感觉一定差劲透了。
或许觉得这样真的很无聊,阿莲开始和我聊起天来。她对我说“我以前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你。”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进舞厅。”
“我猜就是。哈,其实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以第一次的水准来说,你比我跳得好多了。”
“是吗?谢谢。”
悠扬的舞曲仿似没有尽头,但我却听出了这舞曲里的哀伤。阿根廷是一个痛苦的国家、只有这样的国家才会诞生探戈这样一种痛苦的舞蹈。人们用全身心的g情释放出内心的痛苦,于是便有了短暂的欢乐;然而,在短暂的欢乐后,大家却更加痛苦。
或许是感受到我心底的那份苦楚,阿莲试探着问我“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是的。”
“失恋了?”
“就算是吧。”
阿莲笑了起来“什么叫就算是?”
我很严肃的回答她“我要去做一件事;但这件事很危险,很可能让我和她永远分开。”
“你知道很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去?”
“因为另一个人参与了这件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去送死。”
“送死?有这么严重吗?”
我极其认真的点点头,阿莲很困惑的看着我的脸,大约有半分钟的样子,我们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阿莲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我想,那个人也是个女孩子吧?”
“是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花心的。脚踩两只船?”
“不算,那个女孩子救过我一命。”
“有救命这么严重?”阿莲笑了,“如果不是我感觉到,你装不出这种凄伤;我一定会以为你是在编文艺小说,骗小姑娘的同情。”
“文艺小说也是来源于生活的。”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舞曲停了下来。我和阿莲走回休息区。
“你是哪个班的?”
“高二三班。”
“我是高二一班的杨永莲。你叫什么名字?”
“暗……呃……我叫邓克新。”
阿莲笑了,露出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嗯,邓克新,我记住了。那么,等你的事情办完了,希望能再和你跳一次舞。”
“一言为定。”我对她说。
“一言为定。”
“谢谢你陪我跳完这一曲。”说完,我慢慢的退开。退到大门的位置时,我看到别的男生开始邀请阿莲跳舞,他们相拥着、滑进舞池。
然后我走出舞厅,再也没有回头。
我和杜芳湖原本预计周二才能回到澳门,但周日的晚上,我们就回来了——既然留在香港都要被恐惧折磨,那还不如直接推进到最前线的战壕,至少这样我们可以告诉自己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阿刀在葡京酒店里,给我们安排了一个贵宾套间。这半个月我和杜芳湖都会住在那里,而在此期间,我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备战。
阿刀依然那么彬彬有礼,他亲自把我们需要的电脑送进套间,看着技工装好后。他对我们说“邓生、杜小姐,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我点出四万二千港币,双手递给阿刀“我们需要报名参加周三的wp卫星赛,希望刀哥可以代为报名。”
阿刀并没有接我的钱,只是笑道“这个我会安排的。而且,我还会在赛场的各个角度都装上摄像头,两位请放心,到时候,阿进就算眨一次眼睛,我们也绝对不会错过。”
那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需要了——我和杜芳湖就闷在房间里,用那台电脑看了两天托德·布朗森的比赛录像。
直到周三中午十一点,阿刀过来通知我们卫星赛在半小时后开始。
wp能发展到今天这么辉煌,有两个因素是必不可少的。一是电视转播;二就是卫星赛事。
卫星赛是wp的特色之一。它并不像别的预选赛一样,用来淘汰掉那些多余的水份,保证参加本赛选手或队伍的质量;而是尽可能多的、扩充本赛牌手的数量。
四十年前,wp无限注德州扑克比赛的报名费是一万美元,那时我还没有出生,自然不知道这一万美元的价值。但我可以肯定,它绝对比现在的一百万美元要值钱。
很少有人敢于拿这么一笔巨款来和那些巨鲨王对战;然而,某些聪明的赌场老板想到了另一个办法虽然大家不愿意冒险拿一万美元出来赌一把,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愿意拿一百美元出来试试。
就像我在内地的时候,身边很多人愿意每天拿几十块钱出来买彩票;但却一辈子也不会在百家乐的赌台一把下注五十万——尽管概率论早已说得很清楚了,后者的回报率比前者要多上一倍!
好吧,是的,让我们回到正题,这很容易计算,一百个一百,就是一万。
于是第一场卫星赛开始了。一百位牌手参赛,每人拿出一百零五美元(五美元是赌场的抽水,说得好听点就是筹办费用);一直拼到最后的幸运儿出现——他花一百零五美元,拿到价值一万美元的wp入场卷;赌场从这场比赛里挣到五百美元;输掉的人也没什么怨言,1的机会本来就不会让人真正抱以希望——这是场所有人都高兴的比赛。
之后卫星赛全面开花,从拉斯维加斯到澳门;从大西洋城到蒙地卡罗;从牌桌到网上……但卫星赛的真正发展还是在2003年。
那一年,wp无限注德州扑克金手链的获得者克里斯·芒里迈克,就是花费40美元,在扑克之星网站的一个网上卫星赛里拿到入场卷的;在他参加wp前,竟然没有在现实里打过一把牌!扑克之星网站还贡献了2004年的金手链获得者。而2005年的金手链获得者和前两者的唯一区别,不过是在另一家网站拿到入场卷而已。
第十三章 虚假浪漫(中)
在那些人的带动下,2003年以后,卫星赛成了所有人争取入场卷的主要通道——尤其是网上卫星赛。是的,我说过,当前面已经树立好了一个高耸入云的榜样时,后来的人就可以充满了幻想!
wp的无上限德州扑克比赛,从设立开始一直是一万美元的报名费。但这么多年过去,一万美元对很多人来说都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很多人都愿意拿出一万美元找找感觉。每年主办方都要接待数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牌手。
而因为各种原因,比方说发牌员和巡场、比方说座位轮换……比赛地点马靴酒店只能同时开打两百桌、也就是两千人的比赛。
所谓座位轮换,这是tt和sng最大的不同。举个例子吧,二十个人打比赛,一开始分成两桌,每桌十人。a桌一直波澜不惊,而b桌很快就淘汰了两个人,那么就要从a桌轮换一个人去b桌。等到两桌都只剩下五人,再并成一桌决赛桌——除了筹码数量有多有少外,tt的决赛桌就和sng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a桌把谁调过去?b桌淘汰了两个人,从a桌调过去的人坐在哪个位置?并成决赛桌的时候,哪桌解散?解散的人怎么安排位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