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第8部分阅读(2/2)
不要小看这些问题,在德州扑克里,位置是非常重要的——正如丹·哈灵顿所说如果一个菜鸟每次都在巨鲨王之后行动;那巨鲨王一样会玩得很差。
两桌就已经如此复杂;而wp每次都是两百桌同时开打!不能不说,wp主办方的协调能力确实惊人。事实也确实如此,其他任何德州扑克比赛,最高的也不过一百桌同打。
但两百桌也确实是他们的极限了;而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于是主办方只能让牌手们轮流出场——2006、2007年的day1(所有选手的第一天比赛)都分成了a-e五天;2008、2009年的day1分成了a-g七天,而2010年的day1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十天!
如此规模庞大的比赛,令主办方大感头痛。于是,wp于2011年改制,报名费升到十万美元(正因为此,龙光坤才不得不来澳门拼一把;他可以很轻松的拿出一万美元,但十万对他还是很困难的);但即便如此,目前已经确定了2011年wp参赛资格的人,仍然已经超过了五千;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着。
我和杜芳湖要打的这场卫星赛报名费是两万港币,这大约相当于两千五百美元,十万美元除以两千五,得到的数字是四十。也就是说,如果谁要从这场卫星赛里突围而出,拿到wp入场卷的话,他就必须击败三十九个对手。
这已经是个很小的数字了。2007年,有家扑克网站推出一项网上卫星赛,报名费只有50美分,大约合港币四块钱,即便当年的报名费只要一万美元,但要想从那场卫星赛里取得最后的胜利,也必须要踏过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对手的尸体!(这是真实的,阿梅就报名参加了这场卫星赛,结果战斗了六个小时后,倒在第1206名,那把牌阿梅对a起手全下,某个对手对8跟着全下,公共牌出的是a5679……吐血狂郁闷)
这种卫星赛,除了运气之外,我真的看不出还能有什么技术含量了……
无怪乎好几年的wp金手链得主,都是从网站上杀出一条血路得到入场卷的。归根结底德州扑克也是一种赌博,能从卫星赛里拿到入场卷的,怎么看都像是运气旺到极点的人……
还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穿着制服的巡场提醒我,应该填写参赛卡入座了。
我坐在b桌3号位。面前堆放着整整齐齐的两千五百美元筹码;我看到杜芳湖坐在了c桌;而我们要关注的对象阿进、那个留着小胡子、干瘦干瘦的人,坐在d桌。
参加这场卫星赛的,大多是经常在赌场里混的鲨鱼,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因此比赛显得很沉闷,似乎大家都做好了一场比赛打一天的准备。很多时候,都是某个人加注,然后大家一个接一个的弃牌。就像这并不只是一场卫星赛,而是wp的决赛桌一样。
这把是我的大盲注。三家弃牌后,第四家那个山羊胡子跟注,再一路弃牌到庄家,小盲注加注到80美元。
我的底牌是草花j、红心5。这是很烂的牌,但盲注已经花了我40美元,只需要再放40美元进去,就可以参与240美元的彩池。这是个很好的彩池比例,唯一的不确定性是,山羊胡子可能会再度加注,把我当成三明治夹在中间——我逼视着他的脸,他似乎有些不安。
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扔掉手里不能玩的牌了;而且牌桌上的所有人都认识我,我保守稳健的牌桌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是的,这一切都应该是回报的时候了。我知道如果我跟注进彩池,山羊胡子不会敢于再度加注。
于是我扔了四个10美元的筹码进去;果然,山羊胡子也只是选择了跟注。
发牌员发下三张公共牌——方块5、草花3、方块k。
小盲注让牌,我也让牌,山羊胡子下注100美元。小盲注弃牌。
这是一个需要决断的时候,我只有一对5,跟注100美元就可以参与440美元的彩池,这是个不错的彩池比例——在比赛初期,每一个彩池都不会很大,但却都非常重要;我不想轻易放弃。
斯杜·恩戈曾经说过wp比赛里,从一万美元赢到五万美元,比拿五万美元扫掉所有人拿冠军要他奶奶的难得多!
我知道山羊胡子的底牌不是对牌,但却不知道他的手里,到底有没有k。可我并不需要猜测,我可以用行动验证这一点——我加注到200美元。
他狠狠的盯着我;好几次都无意识的把手移到牌的上方,似乎想要弃牌;但最后,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对发牌员说“跟注。”
我完全放心下来,他没有k。
转牌是红心j;我现在有了两对,我猜他是在做同花抽牌,现在彩池已经有640美元了,我不想冒险,于是我下注400美元。
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整个彩池的一半,如果山羊胡子真是在抽牌的话,他就应该放弃——彩池比例是每一个鲨鱼都要计算的东西,明显这把牌的彩池比例并不适合他。
让我们再举个例子吧。在我周五晚上被那条鱼儿扫干筹码前,曾经被他重创过一把。那把牌我记忆犹新,他是同花抽牌,而我有最大的对子。他必须抽中剩下的九张黑桃之一,才能赢我;他赢的机率是20——也就是14。
那把牌,转牌前的彩池是7600港币,照彩池比例计算,2500港币是个临界点。如果我下注1000,他就有18的彩池比例,完全应该跟注;而如果我下注4000,他就只剩下13的彩池比例了,弃牌才是最好的决定。
而那条鱼儿却在我让牌后,下注整整两倍彩池;那完全不是正常的玩法——所以我才说,任何一个稍微会玩点牌的人,都不可能像他那样叫注。
彩池比例对每一个牌手都是很重要的。许多人不知道,鲨鱼们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但这却是鲨鱼为什么能赢钱的根本所在。没错,彩池比例不能保证你在某一把牌上赢钱;但长远来说,只有严格按照彩池比例叫注,才是不断赢钱的唯一途径。
当我下注400美元后,我以为山羊胡子会弃牌;但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把所有的筹码都推了进来。
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这副牌。他没有k,因为我在翻牌后的加注,他只敢跟注。而他之前的表现,也并不像是一个擅长设陷阱的牌手;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在偷鸡;二是这张j帮到了他。
既然他的手里没有两张j、也没有一张k;那我就什么都不怕。我深呼吸了一下,对发牌员轻声说“跟注。”
我们两个站起身来,握了一下手——这是tt比赛桌约定俗成的规则。然后他翻开了牌,方块j、方块3。
他是两对,还有同花抽牌;这是很好的机会。九张方块和两张3可以帮他干掉我;还有三张k会让我们玩成平手(如果河牌是k,我们两人的牌就都是kkjj5;而德州扑克是不论花色的,我们将平分彩池)。
我们紧张的等待着河牌,发牌员捶了下桌子,销掉一张牌……
第十三章 虚假浪漫(下)
在发牌员发出河牌前,山羊胡子大吼一声“操你妈!给我张方块!”
他的这一声吼叫惊动了其他几桌的人,大多数人只是往这个方向看了几眼,然后继续关注自己的牌桌;但杜芳湖走了过来;她站在我的身后,等待着发下河牌。
她的呼吸听上去十分急促,听得出来,杜芳湖和我一样紧张;甚至可以说,她比我更为紧张。
这声吼叫也惊动了四处走动的巡场,他快步走到发牌员的身边,对山羊胡子说“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不要干扰到其他牌手,否则我们将按照规则罚掉您二十分钟时间。”
罚时是tt和sng比赛里,对牌手违规行为的一种惩罚措施;相当于足球比赛里的黄牌警告。这些违规行为包括干扰其他牌手、辱骂其他牌手或发牌员、折叠或者刻划扑克牌等等。罚时期间,发牌员会照样给牌手发牌,轮到大小盲注也照下不误,但牌手会被自动弃牌,而不能做任何叫注。
至于更重大的违规比方说联手作弊、偷牌换牌……那可就不是这么轻微的惩罚了。通常在赌博合法的国家和地区,这些牌手都会被主办方以诈骗罪的罪名,告上法庭。等待他们的,是数年乃至十数年的监禁。
“操你妈的干扰,操你妈的规则!”山羊胡子对巡场大吼,他的唾沫溅到了巡场的脸上。这一次,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大家全部放下手里的牌,围了过来。
巡场拿出一个写着sitout(留座退出)的木牌放在山羊胡子的底牌前,他面不改色的对发牌员说“快些发牌;这把结束后,这位先生将被罚时二十分钟。”
“要是来张方块,我愿意让你罚他妈的两个小时!”山羊胡子转头对发牌员再次吼起来,“你他妈还等什么!快点发牌啊!要是不给我方块,我他妈杀了你!”
发牌员撇撇嘴,发下了河牌——红心2!
“yes!”我狠狠的一拳砸在牌桌上。
那个山羊胡子沮丧的站起身,对我伸出的手视而不见(全下的双方在翻出底牌前握一次手、分出胜负后再握一次手;这是tt比赛里最基本的牌桌礼节)。他的嘴里不断冒出各式各样的脏话,直到巡场叫来保安把他赶走为止。
我听到背后的杜芳湖长出一口大气,她用沙哑的声音对我说“很漂亮的一手;阿新,继续加油。”
“谢谢。”我一边整理发牌员推过来的筹码,一边转过头对她笑笑,“你也要加油哦。”
“那当然。”她笑着回答,然后走回自己的牌桌坐下。
这样一个小小插曲过去后,我这张牌桌上的人显得沉默了许多;玩牌的时候也更小心翼翼——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我。
在那一把牌里,我的筹码翻了一倍;巨大的筹码优势让我玩得游刃有余。我不断的主动出击夺取彩池;面前的筹码一直在稳步增长;直到巡场通知我们大家说,到了休息的时间了。
在tt比赛里,每两个小时都有十分钟的休息。我站起身,准备去趟卫生间。但我看到许多人围在d桌旁边,看上去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战斗。
是很惨烈,当我挤进人堆的时候,彩池里已经堆了大约三千美元筹码的样子,而阿进也正好在这时说“我全下。”
他的对手已经满头大汗了。即使空调并不是太冷,那个人也不应该是因为温度的缘故变成这样的。在发牌员催促他叫注的时候,那个人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他还有多少筹码?”
事实上,那个人的筹码比阿进的少得多;无论阿进有多少,他要跟注的话都不得不把自己的所有筹码都压上;这只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而已。发牌员开始清点阿进的筹码,这又给了那个人一些思考的时间。但这时间实在太短了;最多不超过十秒,发牌员就对那个人说“他还有4200美元。先生,您现在必须马上决定是跟注、还是弃牌。”
我走向卫生间,我知道那个人将要做出的选择;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站在那里,和大家一起继续看他是怎样弃牌的。
从卫生间出来,我径直走出比赛房间——外面是喧闹的赌场大厅,烟雾缭绕在每一个角落,不时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叫声。
但相对于比赛房间,我感觉这里的气氛还是轻松得多。
大多数牌手和我的想法一样,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来;站在房间外面的走廊里闲聊。杜芳湖也来到我的身边,她微笑着对我说“你的筹码是第一个上万的,真是不错;看来这张入场卷你很有希望啊。”
“你也不错,好像筹码翻了一番吧?”
杜芳湖点点头“还行。先前输了七百的样子;后来用a6击退了一对k。那个家伙看到下面出了a,还敢逼我全下,真是个没脑子的笨蛋。”
“要是没有这种笨蛋,我们吃什么?”我笑笑说,摸出一支烟,递给杜芳湖;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
“邓生,可以给我一支烟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刚刚才说出“我全下”三个字。
“当然。”我转身递给阿进一支烟,并且给他点燃。
“你玩得很不错。”他吐出一口烟雾,对我说。
“你也是。最后那把牌,你偷得很漂亮。”
“你那么肯定我是在偷鸡?不,我知道他只有一对,可我是三条。”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阿进这话只能骗骗那些鱼儿,他如果真有三条的话,绝对不可能以全下的方式吓走对手;那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他会下个小注、再一个小注……注码小到对方愿意跟注的心理承受范围内;这样才能骗到一点算一点。
也许这样骗到的钱看上去确实很少,但长久这样玩下去,积少成多,到最后也会是一个大得惊人的数目——阿进不是鱼儿,他当然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阿进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开几步,倚在墙壁上若有所思的抽着烟。他非常瘦,看上去随时可能会被风吹倒的样子;他的身旁空荡荡的,这让他显得格外落寞。
在第一次休息和第二次休息之间,盲注的数量会从150/300美元涨到750/1500美元;这还不至于令人无法承受;但已经足够让所有牌手都积极起来——盲注越来越大,为了避免无所作为的被盲注吞没,每个人都必须做出些行动。
杜芳湖和阿进的玩牌风格,使得他们在这种时候,很是显得游刃有余。他们清除出去一个又一个对手;相比之下,我面前筹码的增长速度,就显得太慢了。
我们这桌往c桌轮换了一个;往d桌轮换了一个;我又干掉了一个……还有六个人的时候,巡场开始安排并桌,bc两桌合并、ad两桌合并。
杜芳湖被安排在我的上手位;看得出来她对这份安排并不满意——因为接下来的比赛里,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可以参考她的行动。
“嗨,阿湖,能坐在阿新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应该感谢巡场,这真是个浪漫的扑克派对。”一个相熟的鲨鱼笑着说。
和陈大卫的那把牌之后,几乎所有鲨鱼都认为我和杜芳湖之间有些什么——这种事情永远是解释不清楚的;在别人拿这事取笑我们时,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紧紧的闭上自己的嘴巴。
“当然,我的确想坐在他的身边。可绝对没想过要坐在他的右手位。”杜芳湖大声的对那条鲨鱼说。
牌局开始后,我才发现,更有理由抱怨的人应该是我。由于杜芳湖奔放的玩法,我比之前弃掉了更多的牌。她总是下注、加注……你根本无从捉摸她的手里究竟是什么牌。
有一把牌杜芳湖加注了,另一位牌手更猛烈的加注;杜芳湖跟注。翻牌是9、3、9。杜芳湖全下,对方跟注并且翻出一对3。
“我是葫芦,你不可能比这更大了。”他对杜芳湖说。
“不,我比这更大。”杜芳湖笑着说,翻出自己的底牌。
所有的牌手都被那两张底牌震撼了——那是一张9、一张3。任何一个头脑还算清醒的牌手,都不会玩这种牌。
但杜芳湖会。
建立起筹码优势的杜芳湖和阿进简直就是无法战胜的。他们分头在两张牌桌上,疯狂的清扫筹码;某些时候,他们会连牌手一块清扫出去。在离第二次休息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巡场领着a桌剩下的五个牌手,走向我们这一桌。
第十四章 去吧(上)
“只剩十个人了,所以这就是决赛桌。”巡场说,并且指着我下手的位置,对阿进说,“这是你的座位。”
这一次,郁闷的人就不仅仅是杜芳湖了,连我也开始郁闷起来——最坏的位置安排,被我和杜芳湖给赶上了。
我和杜芳湖参加这场卫星赛的初衷,并不是想要拿到wp的入场卷——我们并不是龙光坤那种狂热的理想主义者。对我们来说,玩牌是为了挣钱养家,就像每个白领朝九晚五的工作一样。是的,wp离我们太遥远了,遥远到就像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虽然这笔报名费是阿刀替我们交的,但在此之前我和杜芳湖已经做出了报名参赛的决定。我们都认为交这笔报名费是一种浪费;我们都愿意浪费这四万块钱,近距离观察阿进——
可是!已经战斗到了这个时候,要说我们还是对这张入场卷无欲无求,那绝对是骗人的!这张入场卷价值十万美元,就算卖出去也至少价值六万美元——那就是四十多万港币的样子;无论是我,还是杜芳湖,都不可能对这样一笔钱视若无睹!
然而,这个位置安排,让我们夺取入场卷的难度骤然加大了……尤其是我!
盲注已经涨到了750/1500美元;而休息之后将涨到1000/2000美元……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会面对怎样的窘境——杜芳湖加注;我有两张不错的牌,跟注;然后阿进再度加注……我将被陷在两个超强攻击手造成的泥沼里不能自拔!
或者我在杜芳湖加注后弃牌——然后他们会无视我的存在,从别的牌手那里疯狂的攫取筹码;而我只能无助的看着他们抢夺我的盲注。一轮,又一轮,最后我的筹码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部消失不见……
这的确够郁闷的——但人生不能只有抱怨,生活总要继续。
阿进很有礼貌的和牌桌上所有人打招呼。他从筹码盒里拿出大叠大叠的筹码;大约23000美元的样子。这个时候,杜芳湖有20000美元左右;我只有16000美元;而其他七个人中间,筹码最高的也只有11000美元。
杜芳湖扔下四个筹码——两个一百美元的、一个五百美元的和一个五十美元的。这把是她的小盲注;我也紧跟着扔下三个五百美元的筹码。
阿进在枪口下的位置(大盲注位置下家牌手,翻牌前第一个行动,被称为枪口下的位置)跟注1500美元;所有人弃牌直到庄家,他也跟注;杜芳湖笑着摇头,把牌扔给发牌员。
我的底牌是草花k、草花q;阿进是个松手攻击型的牌手,他可以用任何两张看得过去的牌跟注和加注;我确信我的牌不会比他差。我完全可以加注——但当我看向庄家位置上,那个戴着耳环的男子时;我发现他在跟注这1500美元后,面前还剩下不到3000美元的样子。
那个耳环男的筹码已经不够再下一轮盲注了(当盲注轮转时,每个牌手都会先经历大盲注、接着是一个小盲注;所以计算他的下一轮盲注应该是2000+1000=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