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在山（1/2）

进入伏天了。

中午树上的知了仍然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偶尔有几声狗吠声，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

林在山先是四下张望，然后熟练地用手小心翼翼地扒开了院墙中间有特殊标记的两块砖。然后四下瞅了瞅，退后几步，才快速启动，只见他左脚一踩，右腿一蹬，麻利的翻过了院墙。

站定后，他反而一点都不慌乱，好似他来这里理所应当。

只是看着院子里因为长期没有打理长满杂草的破败相，他呼了一口气，继而耷拉下脑袋，沿着台阶慢慢来到了门前。

看着门上残留的封条，他先是认真的用手掀起一个角，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掀起封条后，他才一把从脖子上扯下钥匙，打开房门，溜了进去。

很快他就抱着一个小木盒子，手里还扯着一本书走了出来。

他先吐了口唾沫把封条贴住，再将小脑袋俯在院墙上，认真地听了半天。在确信外面没有动静后，将小木盒子和书塞进自己的小书包，只见他噌噌噌几下，就已经骑上墙头，然后往两边张望了几回，然后飞快地爬下墙，最后还将有标记的砖慢慢复原。这才捡起地上的小书包，往脖子上一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在山用手压着书包，一直在跑，他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俩条街背后的一家书店门口。书店门关着的，林在山“呯呯呯”叫着开门。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子打着呵欠，用手扶着门，他肥硕的身躯挡在门口，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看到门外的林家小子，他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架势，林在山一点不在意，他拍拍自己的书包，书店老板便伸长脑袋来看，在看清楚书包的东西后，他伸出一个指头，林在山显然对老板的价格不满意，他往前俩步，又举起手比划着什么，小脸涨得通红，他似乎很生气，然后将手伸进书包，将自己手中的那本书伸到书店老板面前，可书店老板仍然摇摇头，指了指他包里的小箱子，林在山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套装订非常精美的图书。只见老板伸出3个指头，林在山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书，又指了指小箱子，然后举起了五根指头。胖老板摇了摇了头，嘴里嘟啷了几句，才不情愿地递给林在山5张纸币，又生怕他反悔一样，赶紧把箱子收了压在胳膊下面，一副你不能反悔的架势。

从书店出来，林在山一溜烟来到了街边还在营业的小餐馆。

他已经2天没有吃东西了。

林在山指着墙上贴着的菜单，刷刷刷点了3个菜，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让老板娘去掉了两个菜....他坐在墙角的位置上，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店里三三两两的人，吹着牛皮，喝着啤酒，也偶尔有人会指着他的位置窃窃私语，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仿佛这世界，此刻对他而言，抵不过桌上的一餐。

林在山从老板娘手中接过找零后，他又数了一遍，才小心地塞进了自己的里兜，提着自己打包的一碗米饭离开了。

他的下一站就是人民公园。

在那里他可以找个地方躺一下午，而不用担心有人来赶他。等到睡醒了，饿了，天也就要黑了。

他就可以到附近一家名叫舍得茶馆讨一杯热水，浇在自己的米饭上，有时候，他打开瓷碗会看到几块红烧肉…食毕他也会收拾卫生，再去洗把脸，然后才会拍着肚皮“回家”。

林在山翻过院墙，溜进里屋，躺在几乎空荡荡的客厅一只旧沙发上。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只见他咧开的嘴角笑靥如花儿...

林在山曾经是一个富二代。

在他8岁时候，他就曾经非常困惑一件事。比如昨天他爸爸开着棕色内饰、黑颜色的汽车送他上学；第二天就会变成米色内饰、白颜色同样的奔驰车来送他。他经常会在心里疑惑，昨天那辆车好好的，为什么又要换颜色呢？那一年，林义夫的事业如日中天，业务做到了北美洲，据说欧洲也很快就要打开局面…林在山在学校，所有的小朋友都围着他，前拥后护的感觉让一个8岁的小孩非常满足，因为他的书包总是塞满了各种精致的小零碎和巧克力...周末的钢琴课，都是坐在钢琴老师的腿上来练习...

但这一切都在他14岁那一年戛然而止。先是林义夫的公司突然因为合同条款违约，被迫赔偿了外商一大笔钱，而自己投资的几个项目又同时被抽资掏空...林义夫的豪车一辆一辆地被人开走，接着林义夫的老婆，因为无法接受眼前的变故，留下一张照片，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包括林义夫。他生意上的状况再也没有好转起来，但他又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照例每天还是会去公司。同样也会亲自送林在山上学。慢慢的接送林在山的车子和保姆也没有了…再后来，连留给林在山的一套房子也成了别人的了。他们最后搬到现在这幢房子。而这幢房子是林义夫最后的财产。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一伙民工打扮的人还是找上门来，他们跪在大门前，举着牌子，上面用红油漆歪歪斜斜喷着“欠债还钱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林义夫扶着门框，看着熟睡中的儿子，他的眼眶红了…墙倒众人推，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林氏集团已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