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长安出名繁华,夜晚更是分外热闹。尽管下着细雨,街上来去的行人却不少。我和踏雪被老鸨拦在望月楼门口:“姑娘,我已经说了,我们这里是给男人快活的地方,姑娘和小孩不能进去。”
我对着这张陌生的脸,蹙眉道:“你是新来的老鸨?黄妈妈呢?”
她的脸刷了几层白粉,勾起血红的嘴唇:“黄妈妈今晚有事,不在这里,今日由我宋妈妈代管。”
雨下得大了一些,望月楼内一片纸醉金迷。我道:“宋妈妈,我进去找一个人,找到了立刻就走。”
她的粉扇悠悠然格在我面前:“很多姑娘都是来这里找人的,不过,带上孩儿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她笑得饶有意味,语重心长道:“这位夫人,听我一言。男人嘛,你硬留也留不住。不如让他风花雪月一下,说不定鸟倦了,会自己归巢?”
我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噎死:“宋妈妈你真真是误会了,我……”
踏雪拧着两道黑黑的眉上前一步,打断我的话道:“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直接冲进去得了。”然后二话不说就往里挤,被老鸨揪住衣领提出来:“小公子,你还年幼,这地方你可进不得。想要进去,等过几年毛长齐了再说。”不分由说地将他推到我身边。
踏雪抬眼瞪她,大有给她看看自己身上的毛的意思。我怕节外生枝,连忙按住它,将它拖离望月楼。
赵昀骞明明就在楼上,我们却没有办法接近。月亮逐渐移到正上空,阴气和妖气也逐渐加重。我蹲在望月楼对面,看着里头觥筹交错,人们寻欢作乐,脑袋疼得厉害。
踏雪站在我身边,慢条斯理道:“小爷有一个办法,只是要你牺牲一下,你愿意不愿意?”
我精神振奋地跳起来,重重点头。
半炷香之后,踏雪变成一个年及弱冠的男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望月楼。我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轻纱,僵硬地挽着它的手臂,垂头跟着它,心中悔意逆流成海啸。
宋妈妈一眼瞧见踏雪,就觉得它是个贵人,笑呵呵地晃着粉扇迎过来:“哎呦,这位爷好面生啊,第一次来望月楼吧?来,妈妈给你介绍几位好姑娘。翠竹、冬梅、夏荷过来~~”
远处一群姑娘一起笑着围过来。踏雪威武地一挥手:“不必了,小爷今晚只包这一个。”说着将我扯到他怀中,我的身子陡然一僵。
宋妈妈的笑脸有些挂不住,疑惑地打量着我:“这位……姑娘……好像……不是我们楼里的?”
这眼神真毒。踏雪淡定地将我的脑袋埋深一些,冷着面容道:“你不认得,黄妈妈认得。少说废话,还有没有房间,小爷我要最好的。”
这语气如此娴熟,敢情妖界也有青楼这东西。宋妈妈愣一愣,腆着脸笑道:“最好的房已经被包下来了。不过不要紧,望月楼最多的就是上房!”说完扯着嗓子喊,“莺莺,带这位公子去‘踏雪’!”
我愣一愣,没有听懂。楼上飘下一个浅紫色的姑娘,笑意盈盈地带我们上楼。
我被踏雪按在怀里,几近透不过气。好不容易探出脑袋瞄几眼,发现望月楼房间的名字都十分文雅:摘星、觅竹、桃夭……一个比一个难懂。那位叫莺莺的姑娘带着我们停在一个房间门口,微笑道:“‘木槿’已经有人了,所以请公子将就将就。”
我一眼看到门边桃木牌子上的“踏雪”两字,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被踏雪一掌按住脑袋。
莺莺笑着带我们进去,又笑着退出房间。关门时还不忘丢下一句“祝二位共度良宵”,成功激起我全身的鸡皮疙瘩。
门终于关上,我立刻跳离踏雪的怀抱,大嚷:“也就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让本姑娘穿得这么恶俗!”
它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最起码我们进来了。”然后又斜眼打量我,“衣服一点都不恶俗,是你穿得恶俗。”
我抓起旁边的一支炭笔丢过去,被它稳稳接住。它道:“这衣服你穿着,别人一看就觉得是青楼姑娘。那苏瑾嫣穿着,别人必定觉得她是深闺小姐。”说着抿一口茶,总结道,“这就是差别。”
望月楼中每个姑娘头上都别着一朵大红花,一个个的模样都傻了吧唧的。可放在苏瑾嫣脑袋上,却显得分外优雅。我一挑眉道:“我再怎么不济,女儿身也是铁铮铮的事实。你要是觉得她比较好,大可以去住到她那里,别一天到晚给我吃里扒外!”
它瞧着我,如同瞧着一个陌生人:“小爷不过随口一说,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诚然我是什么都比不上苏瑾嫣,年纪又大了还嫁不出去,不够漂亮也不够温柔,可死踏雪你用得着总戳我的痛处么?我闭嘴不语。它跷着腿喝一口茶:“该不是妒忌了吧。”音调阴阳怪气。
我冷哼一声,坐到一边不理它。
踏雪道:“好了,别纠结这个。小爷先现了真身去找一找那赵昀骞。”顺手丢一个包袱过来,“你的衣服在里头,赶紧进里面换了。”然后一挥衣袖,变成黑猫的模样,从窗口蹿出房间。我立刻躲到屏风后面,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
踏雪只出去片刻就回来,金色的眼睛在烛光下悠悠发亮:“赵昀骞就在旁边的‘木槿’里。”
我一怔,立刻奔去开房门,被踏雪扯住衣角:“你干嘛,好好在这里待着,听着旁边的动静。今晚月圆,狐妖必定也会守在附近。晚一些出手,应该可以将它引出来,破神仙便能顺便收它。”
我道:“平时倒不知道你这么为偌然着想。”
它轻轻“哼”一声:“小爷一向宽宏大量。”
旁边传来清脆的琵琶声,动听悦耳,隐隐约约飘来。苏瑾嫣的琵琶果然弹得极好,颇有“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境界。
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踏雪反应灵敏,立刻从窗口蹿过去。我打开门,望月楼中的人群已经有些骚动,纷纷奔过来。我张开结界将“木槿”罩得严严实实,然后冲进去,看见惊悚的一幕。一只青绿色的巨大蜥蜴咬着踏雪的衣袖死活不松口,脑袋跟着它的手臂晃来晃去。赵昀骞提着长剑站在一边,脸色煞白,身后的苏瑾嫣已然晕厥过去。
我扯过赵昀骞,咬破食指在他衣袖上画了两道符,然后冲上前将一道黄符拍到蜥蜴身上,它回眸凶狠地瞪我一眼,张嘴放开踏雪,飞快地从窗口爬出去,蹿上屋顶。
我低喝一声:“踏雪,护好昀骞。”然后从窗口飞出去,打上一张符在窗纸上。
等我在屋顶上站稳,四下里一看,傻眼了。
各种各样的巨大妖怪现了真身趴在瓦片上,张大嘴蓄着妖力。“木槿”有结界,它们一时半刻进不去,正齐心协力攻着屋顶。
望月楼下的人看不见鬼,却能看见妖的真身,几声尖叫,四下逃窜得干干净净。乌云盖顶,紫色闪电刺啦地撕破天际,轰隆隆地震得我耳朵发疼。硕大的满月洒着银辉,妖怪们龇牙咧嘴将我围在中间。
我立刻用匕首割破手腕,将血洒在黄布上,双手合十调动血珠去房顶四角,然后各打上一张符,黄布像蛇一般蜿蜒满房顶。法阵将将铺开,修为低的妖怪立刻跪在地上捂着脑袋,修为高一些的被抑制了妖术,双眼更是血红。
屋顶上的妖越来越多,犹如盛大的妖界饭席,主菜是赵昀骞。明亮的闪电照得周遭亮如白昼,妖怪举着锋利的爪子向我袭来。司命仙君给我的修为分量十足,我用得游刃有余,抵抗这么多的妖虽有些辛苦,但好歹也能让自己不受伤害。
正沾沾自喜,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我躲避不及,身子被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缠住。它张开血盆大口,黏液从獠牙上滴落到我脸上。眼看着我就要被咬杀,它却狂叫一声放开我。
一只手极迅速将我扯到一边,黑色的身影护在我身前。蟒蛇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凶狠地瞪着我们。
我惊讶道:“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回去!”
赵昀骞傲慢地笑一声:“我再不出来,你就进蛇肚子了。”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锐利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妖物,不愧是冥君转世,对着这么大的动物还能面不改色。
我果断起身,在他的剑上贴上一道符,和他背对背站着。大雨落在我们身上,整个天地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
气氛似绷紧了的弦,妖物瞬间朝我们涌过来。赵昀骞黑袍翻飞,一柄长剑在黑暗中闪出银色的光。我不会用剑,只能尽量躲开,维持着法阵。
妖怪实在太多,不消片刻,我们便落了下风。我的武功没有赵昀骞好,轻功也不如他,偶尔还需要他出手帮我。他一个分心,九尾狐的爪子已呼啸而至。我立刻奔到他面前挡住,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楚传来。
睁眼一看,一个法罩严严实实地罩住我和赵昀骞。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雪白衣袍,青丝飞散,眼角微微上挑,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
这么危急的时候他居然还能耍帅。
他仙气腾腾地落在屋顶上,一甩宽大的袍子。大雨隔在他的法罩之外,他全身干干净净,衣上的银色花纹似流云般萦绕在他的身边。“小阴阳师,死不了吧。”
我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偌然笑得风情万种:“我怎会让你死在这里。”然后便飞身过来,一扇子将九尾狐妖拍开。它嚎叫一声远去。他笑得温柔:“我这样救你,今晚回去,记得煮茶给我喝。”说着将我和赵昀骞卷回“木槿”之中,还十分贴心地将窗户关上。
房间被蜥蜴妖弄得混乱不堪。我大口喘气,看着面前的赵昀骞。方才如此惊心动魄,他却依旧气定神闲,连头发也没有乱。我全身无力,却不忘开口调侃:“怎么,不生气了?不怪我和王爷夫人说你八字奇轻了?”
“看在你为我挺身而出的份上,我姑且不计较。”他墨黑的眸中光华璀璨,“不过我不喜欢被人护着。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要站到我身后。”
这种时候不先问发生什么事,反而想这种无聊的问题,这男人的自尊心真强。只不过这句话实在很悦耳,我不由得笑道:“乌鸦嘴。什么下次,没有下次。”他便又笑。
脸和脸之间的距离大约只有几寸,他这样一笑,温热的气息都吐在我脸上。我蓦地觉得脸有些热,身子却忽然被人扯开,踏雪目无表情地隔在我们中间,瞧着我道:“破神仙在外头为你拼死拼活,你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我道:“……我什么时候和他卿卿我我了!”
踏雪淡定地盘腿坐下:“小爷说有就是有。若不是小爷早早知会偌然,你们二人早该被妖怪拍死了。你却这样对他,一点都不厚道。”
我一愣:“你既然老早就知会了他,为何他还是来得这么晚?”
它道:“这是小爷出的主意。他问如何才能让你印象更深刻一些,小爷叫他瞅着你快被打死的时候。”
我呵呵干笑:“这印象可真是深刻了。”
窗外不断传来妖怪的惨叫声,偌然是神仙,我不担心。只是长安这么多人看见可怖的飞禽走兽,日后一段时间难免会人心惶惶。看来今晚过去之后,我也要想个法子,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这么折腾下去,十个阴阳师也顶不住。
偌然在十五月圆之夜大战众鬼怪,耗了不少灵力,此后几日一直待在房间,一有机会就跑到我屋里,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还厚颜无耻地让我给他捶背。
赵云湘几日没看见他,去他屋中又找不着人,几乎要将王府给掀了,带着一群丫鬟在王府飘来飘去,见人就问偌然的去向。
我走在曲廊之中,一个不小心和她迎面碰上。她将将问完一个小丫头,一眼瞧见我拿着偌然的扇子,立刻揪着我的衣领:“偌然的纸扇怎会在你手上?!你说,他在哪里?!”
诚然是偌然在我房间待得甚无聊,叫我去他房间将扇子拿给他。但他最近都在躲着她,若是我告诉了她,他兴许会喷我一脸的茶水。我正色道:“偌然感染风寒,出府休养去了。”
她的眼睛瞪大:“风寒?!怎么不与本郡主说一声!”
偌然腾着一朵云施施然飘过来,模样自由且惬意,明显是隐了身形来看戏的。
我狠狠瞪他一眼,干笑着道:“他……他来不及。”
赵云湘挑眉:“来不及?!”
我瞧着她那副准备吃人的神情,和旁边偌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敛起神色认真道:“郡主,是这样的。偌然公子说了,他的风寒十分厉害,怕传染给郡主,伤了郡主的千金之躯,他会难过。”
一旁的偌然听了,险些从云上栽下来。赵云湘的模样变得柔情似水:“偌~~偌然公子真的这么说~~”
我继续扯淡:“没错。偌然公子临走时还说,为免郡主担心,他的扇子先交由郡主保管,望郡主见扇子如见他本人,能少几分担心。”
赵云湘热泪盈眶地看着我,颤抖着接过我手中的扇子,放在脸边珍惜地蹭了一蹭:“偌然公子……”
我趁这个机会偷偷溜走。
回到房间,偌然臭着一张脸坐在床边,踏雪蜷成一团在他身边。我嘿嘿一笑道:“怎么,生气了?”
他横我一眼,表情突然放缓:“没有,我没什么好生气的,横竖损失在你。”
损失?
他歪着脸笑得天真灿烂:“那扇子跟了我几千年。我见你要保护无倾,没有顺手的兵器,打算送给你。你却送给了那丫头。啧啧,可惜啊可惜。”
我立刻跳起来:“你不早说!”
他笑得无辜:“没机会。”
什么没机会,分明是故意的!我愤愤不平地瞪着他。
他又道:“还有,你说那话忒恶心。本星君若是要说情话,绝然不会用那种肉麻的词句。”
我一听立刻来了劲,笑道:“哦,那偌然公子是什么风格?”
他站起身子轻轻一笑,伸手过来挑起我的下巴,眼中盛满柔情蜜意:“梓笙,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饮。”
他的声音温润如水,低低流淌,轻柔动人;眸子溢满深情,一字一句似在说世间最美丽的情话。我干咳道:“呃……这种玩笑不要开得太认真……好端端地加上我的名字作甚。咳咳,而且这种风格文绉绉的……若是人家姑娘念的书不多,兴许就不懂了。”
他前踏一步,离我更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那,你懂不懂?”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如同晚秋中的丰硕果实,毫不犹豫地熟了。
踏雪突然大叫一声:“靠这么近说话你们就不会热啊!”
我立刻将偌然推开,含糊道:“热、热,当然热……我去看看赵昀骞啊!”然后迅速从他身前滚走,打开房门往外溜。
梓笙啊梓笙,人家那是神仙,你一个小阴阳师高攀不起!
我稳住心神,推开东厢的门。赵昀骞正在看书,瞧见我来,淡然地放下书卷:“来了?”
我傻笑着点头。
那一夜之后,我对他坦诚了鬼怪和八字奇轻的事。不过他的冥君身份,我还是隐瞒了。关于偌然,我也只说他是个阴阳师,修为在我之上。
他似乎到此刻也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动不动地瞧了我许久:“我只知道你身份不寻常,没想到是这样,鬼神之说竟然是真的。”
我咧嘴一笑:“自然是真的,否则我这个阴阳师还怎么混。”说完又忍不住抱怨,“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那样误会我。也不想想看,我自己也是个没爹没娘、孑然一身的人,怎么可能故意用‘八字奇轻’的说法让你被人孤立。”
他轻轻挑眉:“在书语亭里我给过你机会解释,是你自己不说。”
我道:“你若没有亲眼见过鬼怪,我贸贸然那样说,你会相信么?”
他道:“我会相信。只要你说,我就会相信。”
我呸,要真的是这样,我不说你也不该误会我。我很想把这句话丢给他,无奈他墨黑的眸子和认真的眼神威力实在太大,我一不小心对上,脑子就乱了,只好干咳一声,偏头不再看他。
他再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我记得你在望月楼时,叫了我一句昀骞。”
其实平日在他背后我从来就没恭敬过,而且情急之下,谁会考虑这么多有的没的。他扬眉道:“先前你身上总有许多谜团,今日才算真正与你结交。以后,你可以叫我昀骞。”
他叫我梓笙,我叫他昀骞,二人交情似乎又好了一些。我第一反应是要回想一下苏瑾嫣对他的称呼,不过想了许久都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两日之后,王爷夫人将我点去做昀骞的贴身侍女,搬到东厢旁边的一间小屋里。
昀骞显然不能理解她的用意,意味深长地瞅了我许久。我笑得天真无邪:“此前我与她说了你八字奇轻,她为了不让云湘郡主出事,所以让我搬过来保护你。”
他眯着眼睛看我:“我怎么又开始觉得你故意在我身边打转。”
我再次竖起三只手指:“若是我看上赵昀骞,就叫我死于非命,永……”
话未说完,他默默地按下我的手:“……行了,我相信你。”
事实证明王爷夫人的这个决定十分有先见之明。我搬过去的第一夜,昀骞房中就出了事。一只食气鬼不知死活地在我眼皮底下进了他的房间。我已经宽了衣躺在床上,眼皮都懒得抬,一脚将踏雪踹出去。踏雪不情不愿地隐了身形,扎进昀骞的房间,片刻之后,里头传来食气鬼的惨叫。
于是从此我和踏雪说好,我主白天,它主夜晚,轮流去保护昀骞。踏雪一开始死活不肯,最后在我每日请它吃鱼干的诱惑下,勉勉强强地点了头。
昀骞平日没什么嗜好,也就练练书法,画画丹青,吟诗作对,比姑娘家绣花做女红还无趣。我歪着脑袋站在他身边,第三次不小心打出呵欠,他终于将笔搁下,眉峰扬了一扬:“很无聊?”
我重重点头:“你每日都做这些。昨日和前日一样,今日和昨日一样,明日肯定也和今日一样,就没想过出去玩一玩?”
他扬眉道:“我不习惯和纨绔子弟来往。”
这明显是世子脾性发作,不是不习惯,而是不屑。我道:“世上除了纨绔子弟,也还有很多其他的人,你总待在府中,当然结交不到。”
他继续提笔,将字写完:“即便出去了,有这靖南王府世子的身份,能结交的也只有一些王孙贵族,不是纨绔又是什么。”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果然现下像我这么善解人意又不攀附权贵的人太少。”
他瞥我一眼,将宣纸放在窗边,拎起墙上的佩剑,过来拉我的手:“走,陪我去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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