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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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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道:“我又不懂用剑,怎么陪你练。”

他不分由说地拉着我往门外走:“你平日杀妖不用剑么。”

我伸手扒住门口:“你何时见过我用剑,我一直都用符!”

他头也不回:“那你就好好地站在院子中间让我砍。”

我连忙甩开他的手:“喂赵昀骞,你忒狠了啊。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停住脚步,回头认真地瞧了我片刻道:“然后呢?”

我:“……”

真想一脚踹扁他。

长安多数鬼怪知道昀骞身边有个星君,不敢再逗留。只剩下一些不死心的,依旧潜伏在王府附近。王府的阴气和妖气都少了许多,今日总算见到了太阳。

王府的花花草草都有专门的丫鬟和家丁照料,各个季节都有不同的品种,在花园中争奇斗艳。我跟着昀骞走到院子,一路眼花缭乱。

远远地听到有琴声,走近一些,才发现原来是偌然坐在一边抚琴。暖阳下,他白衣胜雪,手指纤长如兰,音律从他指下静静流淌出来。他的唇角微微弯起,阳光似乎在他身上悄然发亮,居然有些耀眼。

他轻轻抬头,正好与我对视,微笑温文尔雅,周遭一切瞬间化为白蒙蒙一片,退到他的身后,世间寂静无声。

赵云湘执着偌然的扇子,伴着琴音翩翩起舞。正好从旁边绕到我面前,隔在我和偌然中间,才让我回过神来。她跳得异常僵硬,偏生又陶醉其中,我不由得笑出来。

昀骞走到我身边,中肯道:“偌然贤弟的琴艺似乎不错。”

我不由得呵呵一笑:“还是去练剑吧,这个郡主我惹不起。”一个弹琴一个起舞这么和谐,若我去打扰,赵云湘必定不会放过我。

他淡淡瞧我一眼,没有说话。

过去二十年里我都没什么机会接触江湖人物。最近的一次,还是在荣福客栈看山贼和侍卫对决。所以我对剑术这个东西其实没什么概念,总觉得剑法就一个版本,全天下的人舞一套剑法都应该是一个模样。

此刻看了赵昀骞舞剑,我才明白什么叫井底之蛙,什么叫行云流水。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长袍,行动间有风灌入。明明应该很累赘,我却只觉得潇洒翩然。他舞的是哪一套剑法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世上一定不会再有人比他舞得更好看。因为他从容不迫的模样,与当日龇牙咧嘴的侍卫比起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

眼前银光终于停止舞动,他小口喘气朝我走来。他俊美的脸一步一步靠近,汗珠顺脸颊边滑下,我瞧着瞧着,鬼使神差地伸手到怀中掏手帕。等我反应过来时,我拿着手帕的手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他正愣愣地瞧着我。

我猛然发现不对劲,欲将手缩回来,他却先一步将我的手握住,静静与我对视了片刻才将手帕拿走,淡淡地道了一句谢,然后提着剑离去。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心脏不知怎地,扑通扑通跳得十分厉害。

夜晚偌然隐了身形喝茶,一眼瞧见我,欢喜道:“小阴阳师你回来了。来,帮我揉一揉肩膀。”

我想起他和赵云湘一个弹琴一个舞剑,一掌拍过去:“揉什么揉,叫赵云湘帮你揉。你们不是很惬意么。”

他眼角一挑,笑道:“怎么,吃醋了?”

我淡定地坐下,抢过他的茶杯喝一口:“我鄙视你什么都不用做还喊累。”

偌然打开扇子缓缓地摇:“也不想想我入府为的是谁。”

我白他一眼,懒得理他。他手上的扇子似乎正是给赵云湘的那一把,我扑上前夺过来,边把玩边道:“喂,扇子不是在赵云湘那里么,怎么又拿回来了?”

烛光下,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有些疲倦道:“我想你也没有勇气去找她要回来,我拿了一把鎏金的和她换了,这把给你。”

他倒是了解我。我撇撇嘴:“给她鎏金的给我一把纸的,你真偏心。”

“哦,你若是想要鎏金的也可以。不过没有灵力,你要也没用。”

展开扇子,扇面画着普通的水墨画,题着几句酸溜溜的诗,落款却是“安若恒”。

我扬一扬扇子:“安若恒是谁?”

他淡淡看一眼:“唔,上一辈子的凡名。”

我诧异:“你做过凡人?”

“嗯,历情劫。”他语气有些唏嘘,“可惜我满了弱冠没多久,就被情敌给杀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这回下凡真要活久一些。”晃一晃扇子,“那时叫安若恒?倒是比偌然好听。”

“是么。”他轻轻一笑,“可惜那时的她不这么认为。”

我正要继续问下去,外头突然传来踏雪中气十足的一句“站住”。我的手一抖,立刻冲出去。一道黄色的影子从我面前蹿过,消失在摇晃的树影之中。踏雪边追边喊:“梓笙,用符截住它的去路!它在后厨那里偷吃鸡!”

我的心一沉,连忙运起轻功追出去。

那道影子贴着墙根跑得像支箭,蹿上旁边一棵大树。眼看着它就要从树冠处溜出王府,我将手里握着的扇子丢出去,正好敲中它的脖颈。一声惨叫,它从树上摔下来。

居然——是一只黄鼬。

踏雪毫不犹豫扑上前与它打架,你一口我一口,异常凶狠。为免惊动王府上下,我摸出一张符纸。黄鼬抬头瞧我一眼,转尾巴放出臭气,趁我们掩鼻之时溜上大树,蹿出王府逃之夭夭。

须知黄鼬的臭气一向是看家本领,比堆了三年的后街垃圾还臭。踏雪离它最近,结结实实地受了那一下,立刻发狂地到处乱跑,翻过身子四条腿胡乱晃动惨叫。

我一个不小心笑出来,它立刻顺着我的身子爬到我肩上,毫不犹豫地在我脸上拍了一爪:“小爷在帮你!你还笑得出来!”

我拼命抑制住笑意:“实、实在是太过……”它菜刀般的眼睛往我一斜,我连忙将“太过可笑”吞回肚子,改口道,“实在是太过分了!”

踏雪收回眼神,伸着粉红色的舌头往外吐口水,犹如吃了黄鼬的排泄物:“呸呸呸,死黄鼠狼,要是让小爷逮到,必定要将它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株连九族!梓笙,明天我们做陷阱去抓它!”

我走上前,将扇子捡回来,吹一吹灰,笑道:“你喊得这么大声,全天下都知道你要做陷阱,那黄鼬还敢回来?”说着将踏雪搂到怀里,“回去吧,那些气不知道有没有毒,还是先回去让偌然瞧一瞧。”它这才乖乖伏在我肩上,边用爪子洗脸边诅咒那黄鼠狼。

房间门口大开,烛火微微摇曳,一丝不明不白的气息隐隐飘出来。我的心咯噔一响,莫非我们刚刚走开,就有鬼怪来偷袭我?

想了想也不太可能。正经万年修为的冥君在旁边东厢住着,要偷袭也该先找他。

我贴着墙闪进去,瞧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大模大样坐在桌子边,背对着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现下的妖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竟敢入我活神仙的闺房。我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想也不想就一扇子敲下去。那老头吃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哎哟!”茶水喷了一桌,颤颤巍巍地回头:“谁、谁偷袭老夫!”

偌然从门外进来,瞧见这一锅粥的状况,立刻过来扶着那老头:“仙君,你没事吧!”

仙君?

暖橘色的烛火明灭闪烁,我终于看清那“仙君”的模样。踏雪倒抽一口凉气。我的手一抖,扇子啪地掉在地上。

居然、居然是司命仙君!

我手忙脚乱地帮司命仙君揉肩膀,腆着脸笑得十分抱歉。谁叫他这么光明正大地坐在那里,怎么能怪我。

偌然坐在那边不徐不疾道:“诚然是某人又将仙气当成了妖气……对吧?”我干干一笑,默默打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

踏雪在司命仙君面前坐立不安,偷偷溜出了房间。司命仙君揉着肩道:“老夫下次过来,一定要先和墨迟星君说一声。”

我继续干笑:“仙君这次下凡,不知为何事?”

他道:“最近人界和妖界似乎十分混乱,老夫奉玉帝之命,下凡瞧一瞧。”

天庭终于知道这件事了,我几乎要泪流满面。既然天庭都插手了,无倾那边大约也不用我再去保护。我等着他讲这句话,他却从三界定律扯到天庭规条,始终没有提及。最后我忍不住小心道:“那……无倾冥君那边……”

“哦,差点将此事给忘了。”他喝一口茶道,“玉帝说,保护无倾之事,你做得十分妥当。特地叫老夫来说一声,让你继续负责此事。”

“啊?!”耳边雷声隆隆,我大惊,连忙道:“仙君您抬举了!我我、其实我做得一点都不好,求仙君换人!”

他笑得无比慈祥:“你不必如此谦虚。玉帝说好,就是好。”

连玉帝都搬出来了。敢情我再推脱,就要被扣上一个怀疑玉帝眼光的罪名?我长长叹一口气:“仙君啊仙君,上次月圆,我险些就这么永葆了我的二十岁青春。这事……真真是有心无力。”

他道:“有心即可。玉帝说了,这次再为你添二甲子的功力。”

再添二甲子?那岂不是已到了散仙的功力?

他满是皱褶的脸笑得十分灿烂,怎么看都像在诓我。我也不再轻易进套,肃然道:“仙君你还是先将实情说清楚吧。”

偌然在对面颇为欣赏地一笑。司命仙君慢吞吞道:“无倾当初犯了天条,被贬下凡间历情劫。你要守在他身边,护他将劫历完。天灾也好,人祸也好,怎么死都成,就是不能因鬼怪而死。”

哦,原来他要历的是情劫。可这句话我听着,还是有些忧愁。按这个说法,倘若鬼怪将昀骞引出王府,然后有歹人对他行劫,算不算是因鬼怪而死?

不过这样一个高傲的人要历情劫,倒是件颇有趣的事。依现下的状况来看,他身边与他相处和谐的姑娘,大约只有苏瑾嫣和本阴阳师。可他许久之前明确说过,不会看上我,所以那情劫,应该就是苏瑾嫣了吧。

想到此处有些失望,至于为什么失望,我自己也不晓得。

偌然从头到尾只坐在一边静静喝茶,面容隐在暗处,神色莫辨。司命仙君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去。偌然出门去送他,我瞧着手中的丹药,耸耸肩,淡定吃下。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踏雪回房间从来不走正门,这次居然这么有礼貌?我疑惑地将门打开,门外树影重重,夜雾浓重,遮云蔽月。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那里,嘴角微挑,双目媚色如丝,额前长发被风微微扬起,露出左眼骇人的疤痕,正是寒梅。

他站在门口,笑容如鬼魅般森然:“阴阳师,好久不见。”

半夜三更,四周一片漆黑。寒梅长发飘飘,又穿着白衣,活像一只冤鬼。我本能地退后一步:“寒、寒梅?”

它似笑非笑地瞧着我,右手一甩,将一只软塌塌的黄鼬丢在地上,慢慢道:“它方才这样对踏雪,踏雪一定想剥它皮拆它骨。我刚好经过,顺手将它提来。”

不愧是踏雪的故人,对它的心思一清二楚。黄鼬的修为至少也有三四百年,寒梅这一句“顺手”,说得真轻松。

我呵呵傻笑:“踏雪这会儿不在,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它怔了一怔,媚笑在脸上化开:“你对我倒是颇友好,不怕我将旁边屋子那位,开膛剖腹?”

寒梅的少年模样干净且清澈,这么瞧着,我居然将它是妖的事实给忘了。我警戒道:“你不会真的为昀骞而来吧。”

它低低一笑:“难怪司命老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加修为,原来你的脑子不太好使。”

我半眯着双眼瞧它,看在它是踏雪好友的份上,决定不与它计较。

“赵昀骞身上的修为深厚,吃了他,我至少能增上万年的功力,你说……我会放过么?”它的声音伴着夜风轻轻送来,神情却陡然一变,面上尽是凌厉之色,伸手向我袭来。我连忙后退弯腰,堪堪躲过它尖利的爪子。

显然它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爪子猛然改变方向,再次朝我挥过来。我想运起轻功往后退,脚上却不知何时缠了许多的水草。千钧一发之际,踏雪从旁边冲出来,格开寒梅的攻势。寒梅怨恨地瞪我一眼,一甩宽大的长袍,消失在月色树影之中。

脚上的水草凭空消失,地上留着一滩惨绿色的水,分外恶心。踏雪怔怔地瞧着寒梅远去的方向,恍惚了片刻才回眸看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心有余悸:“没想到我前前后后加了三甲子的修为,对着它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寒梅的修为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踏雪垂首,没有说话,默然走进房间,缓缓喝了一口茶,手都是抖的。

我跟着它进房,将门关上:“怎么了?”

踏雪静静道:“寒梅比我小两岁。”它破天荒地没有自称小爷。

我“哦”一声点点头,它抬眼瞧着我:“你没发现有问题么?”

我道:“它比你小两岁,却有一千五百年修为,你只有三百多年修为。问题出在……你太懒惰。”

踏雪撑着脑袋的手滑了一滑,黑着脸道:“亏你是个阴阳师。小爷就算再怎么懒,也不能傻x到七百多岁才开始修炼吧?”

“……也是。”我诚恳道,“那问题出在哪里?”

它长叹一口气:“你去看看地上的黄鼠狼。”

我狐疑地起身,蹲下去将黄鼬翻了个身。它七窍流血,身子干瘦了一圈,不是晕睡过去,而是已然断气。伸手探了一探,体内经脉尽断。

我倒抽一口凉气:“寒梅动手真狠,连它的妖丹都震碎了。”

踏雪目无表情:“不是震碎了,而是被寒梅吃了。”

我猛然一惊,伸手认真再探,发现黄鼬体内果然一丝妖丹气息都没有。

人界和妖界向来是最无界限的两界。尘世中多有草木成精、禽兽化妖,多数需要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再凭自身努力积累修为。但也有这么一些妖懒得自己修炼,通过吃妖丹来增进修为。

我道:“寒梅不怕法力相冲,自己走火入魔么?”

踏雪道:“它自创妖法,可以将内息经脉打乱,相冲化为相融。”说着按住脑袋,闷闷道,“原本我可以阻止它的……”

这话听上去就知道有故事。我小声道:“怎么了?”

踏雪低着头,话匣子打开,将寒梅的事,一一道来。

三百多年前,踏雪和寒梅还是两只普通的小山猫,住在青云山上。

青云山十分荒凉,遍地是杂草,处处是怪石。两只小山猫活得异常艰难,食不果腹,甚是凄凉。

在一个太阳十分暖、小风分外和煦的日子里,一位仙家因为赢了一盘棋,高兴地下凡游荡,正好去到青云山,正好看到这对相互扶持的小山猫,于是顺手点化,让两只小山猫化为小妖。

两只小山猫初开始做妖,一派懵懂天真无邪,还是按着以往过日子。直到有一日踏雪不慎踩中猎人陷阱,夹伤了腿,被一个眉目慈祥的老夫人所救。老夫人看两只小山猫模样可爱伶俐,于是抱回家中。

老夫人生性善良,一向吃斋念佛,对两只小山猫十分好。她家中的媳妇因家境不好,却还要多养两只猫,每日对老夫人恶言相向。两只小山猫自知为老夫人添了麻烦,平日都勤快地在田中守着,不让田鼠偷吃庄稼。日子还算过得美满。

然而好景不长。老夫人家中添了一个小孙女,面容红红的,软软的,甚是可爱。寒梅十分喜欢她,每日和踏雪一起逗她笑。谁知这小娃没过多少年就长成一个盖世恶魔,每日追着踏雪寒梅打。老夫人对踏雪寒梅有恩,它们忍气吞声,只远远躲避。

老夫人死了之后,媳妇便理所当然地将踏雪寒梅赶出去。那时的它们已然不是当年无知的小山猫,离开了人也能活得十分好。某日寒梅想念了当年可爱的小女孩,便偷偷去瞧。小女孩正愁着没人和她玩,一眼看见寒梅,心花怒放,用鱼肉将寒梅骗到怀中,抱着和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寒梅浑身雪白,是只极其漂亮的猫,一直有些骄傲。于是只和那女孩玩,不屑理她的伙伴,挑起她伙伴的怒火。

踏雪一觉醒来,寒梅已不在身边,耳边隐隐有猫的惨叫声,连忙奔去寻。到村中,只看到一群小童围着寒梅,两个按住它的手脚,其他的用石子往它身上砸,一下又一下。寒梅身上的毛有烧焦的痕迹,张着嘴惨叫,声音早已嘶哑。老夫人的孙女冷眼在一边旁观,带头执起一块嶙峋的石,往寒梅左眼上砸去。

踏雪一股怒气从胸中涌出,一开口便是一声凄厉的叫声,风云失色,狂风大作,它的身子膨胀成牛般大小。几个小童一看到这情景,吓得腿都软了,仓皇逃脱。踏雪扑到寒梅身边,它已奄奄一息,左眼血肉模糊。

踏雪的妖力只是一时冲出,怒气被钻心之痛取代后,身子便慢慢缩小。它那时只是只普通的猫,不懂医理,不识用药,只能拖着寒梅回窝,为它舔伤口,日夜守在它身旁。

寒梅当日被仙家点化,命终究还是硬了一些。调养了一年多,总算恢复过来。只是它的左眼从此留了一道疤,看东西永远模糊不清,一条腿也瘸了。这件事在寒梅心中留下永世不可磨灭的伤,它不懂它喜欢的女孩为何前一瞬还用软糯的手抱着它,后一瞬却能对它如此残忍。

以往它长得漂亮,周围的猫对它殷勤有加。现下顶着可怖的模样,连老鼠都来耻笑它,它却什么也做不了。它只是一只瘸腿单眼的猫,追捕老鼠时不但抓不到,还经常被耍得跌倒,性命在别人眼中如蝼蚁一般可笑。

从那以后,寒梅性情大变,沉默寡言,遇事暴躁。在踏雪眼中,它的笑容依旧,只是眼中不复有当年的神采。它对待凡人时,眼中有深刻凛冽的恨意。它发誓要成为强大的妖,让所有看不起它的人付出代价。踏雪不想见到它陷入仇恨的漩涡,于是三番两次相劝。寒梅认为它根本不了解它,于是便离了踏雪,从此孤身一猫。

踏雪说这件事时,眼睛一直紧紧地闭上,睫毛濡湿:“我只是不想看着它终日活在怨恨中,为何它不能理解我?”

这般脆弱的踏雪我还是第一次见。听过寒梅的往事,我的心早已酸涩成一团,拉过踏雪抱在怀中,想安慰却说不出话来。

踏雪深吸一口气:“此后它便开始找寻提高修为的方法,通过吃妖丹的方式,让自己增加功力。”说着仰首看我,“无倾身上有极强的修为,它一定不会放过,一定会来杀他的。梓笙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取它性命。”

它的眼角湿润,低下头时一滴泪砸在我的手背。我吸吸鼻子将它搂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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